方清珏聽罷,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說:“你也是。”
陳序說:“我把這事告訴川哥了,但川哥不可能一天24小時跟著你哥,你讓他最近注意點吧。”
關我屁事。
方清珏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為什麼?”
陳序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道北那幫人經常因為一個眼神打起來,問題大機率不在你哥身上。”
方清珏不怎麼在意,比起這個,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好像有點怕江川?”
“筒子樓的小孩多半都怕他。”
方清珏不自覺地想起一看見江川就跑的小胖子,心裡有點奇怪:“為什麼?”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陳序斟酌了一下措辭,“有點另類,你知道那幫混混為什麼不收八中學生的孝敬嗎?”
道北那邊有不少寸頭那樣的社會青年,沒事就四處溜達收保護費,美其名曰孝敬。哪個學校的學生都沒能倖免,就八中附近看不見他們。
方清珏:“和江川有關?”
“他和伍哥有段時間專門在大街上堵那幫混混,我以為他是替那些被打劫的學生抱打不平,沒想到他是黑吃黑,從混混那把錢搶走自己花,有時還會反過來打劫混混,那幫人就不往八中這邊來了。”
方清珏凝了凝眉,“可他就住道北啊,那幫人沒報複過他?”
“怎麼可能不報複,還打過陳婆主意呢,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沒信了。”
陳序說完就跳下了雙槓,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喂。”方清珏喊他。
陳序回過頭。
“別再欺負小結巴了。”他說。
陳序的眼神突然凝住,定格在他臉上,有點嚴肅也有點防備地問:“你喜歡她?”
他說話時默不作聲地握了握拳,方清珏才注意到他手上戴著一個腕帶,莫名想到了那個被他扔進垃圾桶的禮盒,心裡冒出來一個猜想。
“是你喜歡她吧。”他用的肯定語氣。
陳序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移開目光看向教學樓:“你知道是誰告的狀嗎?”
他這麼問,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方清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小結巴這麼做是擔心陳序找他麻煩,所以想把麻煩攬到自己身上。
可她明明是膽子那麼小的一個人啊……
“我跟過她,”陳序沉吟了幾秒,“才發現她也挺可憐的。”
他用了也這個字,方清珏一時間拿不準這個也指代的是他還是自己,亦或是他們三個人。
但他想起了小結巴消瘦孤寂的背影,想起她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模樣,還有怯懦膽小的性格,猜想她遭受的應該不止是校園霸淩這麼簡單。
原來生活在別處,各有各的慘。
方清珏的心沉了下去,忽然想起那天從江川家離開時,江川塞給他的書裡有這麼一句話——人們所受的折磨不應該被拿來比較,因為痛苦並不是一場比賽。
思慮間,陳序已經走遠了。
方清珏琢磨著要不要問問江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有他擋在前面,方程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放學後,他先去了理發店,離老遠就看見陳婆坐在門口扒菱角,看見他時喜笑顏顏的彎起了眉,聲音帶著雀躍,“方仔來啦?”
方清珏從書包裡取出剝菱角神器,這是他跑了半個港城才買到的,“阿婆,這是專門剝菱角的,有它就不用牙去咬殼了,我教你怎麼用啊。”
“好哦。”陳婆笑得臉上多了幾道褶子,“好孩子,你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