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站在幾步之外,將衣服放在面前的紙箱上,低下頭,拽著領口把身上那件白背心脫下來,露出溝壑分明的胸腹和緊實漂亮的肌肉。
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塵埃,那張清雋的臉龐也綴著一層淡淡的光。一時間,方清珏竟分不清到底是他在發光,還是他剛好站在了光線中央。
有水滴從他的發梢滴落,沿著麥色肌膚向下流淌,途徑腰腹還沒有停,引著人往更私密的地方看過去……
方清珏喉結輕輕滾動一圈,突然就覺得屋子裡的空氣被抽幹了,稀薄得像在外太空。
江川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了些什麼,但他聽不見,眼前的畫面彷彿是一場無聲的默片電影,而他是唯一的觀眾。
這讓他沒由來的有些心虛。
眼看著江川偏過頭來,二人目光堪堪撞上,方清珏立馬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急匆匆地脫掉了身上的t恤衫,心裡有些別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什麼,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換個衣服而已,按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方清珏擰幹t恤衫當做毛巾擦了擦頸窩,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放起了電影,而且是放大特寫鏡頭,一會兒是漂亮的肩胛骨,一會兒是性感的腹肌,一會兒是若隱若現的腰窩……
那一幕幕極具沖擊力的畫面令他呼吸有些困難,彷彿沉睡在身體裡的某隻野獸被喚醒了,咆哮得血液都在沸騰。
肩膀倏然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方清珏登時渾身緊繃,慢慢地,慢慢地回過頭。
江川已經換好了衣服,普通員工裝穿在他身上也很好看,紅色襯得他朝氣蓬勃,看起來很鮮活,很有少年感。
“讓一下。”他說。
方清珏哦了一聲,奇怪自己怎麼又能聽見了,有些木訥地轉過身,脊背貼著身後那排紙箱,讓出路來。
江川走過去,胳膊肘似有若無地從他胸前擦過,那一瞬間的觸感很癢,像有微電流竄過身體,直達心髒,撲通一聲跳得又重又響。
走到門口,江川忽然回頭,含笑看過來:“你臉怎麼這麼紅?”
方清珏別過臉去,語氣莫名有點沖:“風吹的。”
“是嗎?”
“你到底出不出去?”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唇形平直,憑添幾分冷淡和倔強,彷彿看誰都不爽。
江川眉稜一挑,沒再說什麼,推門走了出去,還很貼心的將門關上了。
他這一走,方清珏頓時覺得放鬆了不少,那股別扭的感覺也沒了。
真是奇怪。
方清珏搖了搖頭,心想,可能是怕被這人再從後面推一下吧。
換好衣服出去時,胖子正倚著收銀臺百無聊賴地玩手機,見他出來,朝後門揚了揚下巴。
方清珏便走了出去。
江川在沙灘上搭了個簡易晾衣杆,正用夾子夾晾在上面的衣服。海風一下又一下地吹拂著衣衫,晾衣杆被吹得來回直晃,幅度很大,彷彿下一秒就會啪嘰一下倒在地上。
方清珏:“這能行嗎?”
江川:“死馬當活馬醫咯。”
方清珏一臉狐疑地將衣服搭在上面,江川順手也給他的衣服都夾了夾子,然後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看著晾衣杆,像是真怕它突然倒了。
沖浪店的後門看不見海,但能看見充滿煙火氣的海角街。
微風輕徐而過,連空氣都很寧靜,莫名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