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上京路途遙遠,趕考的學子一頓結伴之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建陽縣那幾個考上的學子全湊在了一塊兒。
“趙兄。”
“溫兄。”
“顧兄。”
“徐兄。”
......
離別終有時。
顧長寧抱了抱季有魚,也抱了抱眼眶泛水光的沈婉如。
金滿堂筆挺的站在那裡,讓他忍不住有些想笑,他張開手臂也給了他一個擁抱:“沒辦法送你了,一路平安。”
金滿堂身子僵直,他沒想到顧長寧會伸手抱他,不自然的拍拍顧長寧的後背:“嗯。一路平安。”
不捨的目光終是落在季有魚臉上,顧長寧咬了咬嘴裡的軟肉。
沈婉如拍拍顧長寧的手臂:“放心,阿孃會照顧好魚哥兒等你回來。”
顧長寧點點頭,邁步往馬車走去。他怕一回頭就忍不住,大丈夫志在四方,奈何他志在只此一人。
建陽已經入春,青芽萌動生機跳躍。越往北溫度越低,路面還有沒融化的積雪。虧得準備充分,馬車裡有小爐子烤火,遇上荒野無處落腳也有帳篷避風。
水土不服讓一些人染上風寒,好在也有準備的草藥熬湯。半路上還恰逢一場暴雪,把人堵在客棧整整三天出不了門。
經過二十來天的長途跋涉,一行人終於有驚無險安全抵達上京。
上京城的熱鬧不是一般府城能比,八街九陌,高樓林立,街寬路長。時不時有華貴的的馬車穿梭而過,四處可見衣著富麗的路人......
趕考的學子眾多,周邊客棧酒樓皆是滿員,好不容易尋了一戶房屋出租的人家短租了一段時日,這才安頓下來。
休整,溫習,備考,熟悉環境。
鬥轉星移,時光飛逝。
三月初九,春闈拉開帷幕。
相比其他考試,春闈要更加的嚴謹。考官皆是朝中重量級的官員,重兵把守門帷,連只鳥兒都別想飛進去。
考試共分三場,初九,十二日和十五日。每場的時間和秋闈一樣,亦是三天兩夜,就連號舍輪號也是一樣的規則。
春寒料峭,號舍又沒門,白日就凍手凍腳,夜裡更是相當難熬。
顧長寧沒有帶棉被,那麼點兒地方實在是沒處放啊。就算帶了進門的時候檢查也得被拆個七零八落,難道還要他當場表演一個舉人縫被不成。
他帶了件厚厚的帶帽子的灰鼠毛大氅,又能當衣服穿又能當被子蓋,避風不說還相當保暖。冬日必備,尤其是目前這個狀況。
另外還帶了個小爐子,小銅壺,湯婆子,燒的無煙炭。這還是他家年年給準備的呢。等晚間可以煮些熱食,煮個熱水灌湯婆子,夜裡也能睡得暖和些。
他安置好一切,擺上筆墨,添了些水準備研墨,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顧長寧回眼望去——是他。灼熱視線的主人是許久沒見的陸玄青,就在他斜對面一百三十二號的號舍裡。
說是斜對面其實隔得有些遠,陸玄青裹著厚實的大氅,手裡慢慢研磨著墨條,眼神陰鷙直勾勾瞅瞅著顧長寧。那麼大的貢院都能碰上,冤家路窄!
不要以為輸給你一場兩場就自鳴得意,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顧長寧淺淺一瞥,收回目光。無關的人,無關的事,靠邊去。
他把玩著手裡的紫毫金紋筆,質地上乘筆鋒飽滿。自家大哥真是大手筆,小一百兩就這麼捏在手裡呢!
金鑼一鳴,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