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黑子的溫修遠表面溫文爾雅,大戶人家出來的嫡子除了八面玲瓏之外哪裡會沒些個算計人的手段。
執白子的顧長寧看著人畜無害像手裡的白色棋子一樣幹幹淨淨,眼下也是清水染了墨汁一片糊裡混沌。
然而就是這三人,熱烈、沉穩、溫吞,混在一起意外的和諧。小小的團體不知道讓外人多少羨慕。
倆人落子很快,像是在腦海裡演練了無數遍似的,和那些個下顆子要深思半天的完全不同。沒一會兒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就落了大半的點點黑白。
黑白雙色各不相讓,步步緊逼。
徐朝辭本來還有些氣悶,這會兒支著下巴看的認真,腦子轉的飛快分析這眼下的局勢。如果黑子是盤踞的猛虎氣勢恢宏略勝一籌,那白子就是頭惡狼緊緊咬著黑子後頭,只要黑子稍不留神就會被撕下一大片的血肉。
場面已經開始膠著,之前的快速落子變得緩慢。溫修遠捏著棋子眉頭微蹙,手裡的摺扇都停了。他盯著棋盤細細盤算著下一步落子,突然抬眸視線落到對坐的顧長寧身上。
一個人的轉變不僅僅是外貌言行,顧長寧棋力不差,以前走的是紮實穩打路線,如今不僅劍走偏鋒還步步設局,鋒芒乍現如同開鋒的利劍。
溫修遠身子往後一靠,展開摺扇愜意扇了扇,手裡的黑子掉入棋盤發出滴溜溜的聲響。“我輸了。”
“承讓。”顧長寧把手裡的白子丟進罐子裡。
“怎麼就輸了?”徐朝辭還沒轉過彎來,探著腦袋撓下巴。
顧長寧扇柄敲了一下他的手,打斷某人一動腦子下意識撓撓撓的動作:“可憐可憐你的下巴,都撓紅了。”
徐朝辭抬頭,不懂就問:“沒看明白。明明黑子局勢佔了優勢,怎麼就輸了?”
溫修遠朝徐朝辭努努嘴:“你來。”
袖子本來就掛在手臂上都不用擼,徐朝辭撿起棋盤上掉落的那顆黑子落到他腦子裡既定的位置。
顧長寧只能從罐子裡重新撿出棋子,指尖銜了一枚,掌心還握了兩粒,從容落子。
徐朝辭拿過裝黑子的罐子拿了顆落入棋盤。
顧長寧隨後。
徐朝辭頓了頓,嘻嘻哈哈的面上皆是慎重和沉穩。他摸了顆子,在落入棋格的瞬間挪了個落子的位置。
顧長寧不語,把掌心的棋子銜到指尖,落盤。
徐朝辭凝重的眼神隨著落子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啊~”
眼下棋盤上的局勢依舊未定,但是隻要再落一子,就能定生死。看似黑子佔了優勢,實則白子環環設防誘敵入局,一不留神就會落入對方的圈套。
難怪溫修遠要認輸,原來是已經看透了顧長寧接下來的路數,敗局已定何必再做掙紮呢。
徐朝辭把手裡的子丟進罐子裡,肩旁一跨:“一隻豺狼一隻狡狐,可憐我啊,誤入賊窩的小白兔,嚶嚶嚶......”
喝水的溫修遠被這句嚶嚶嚶嗆了一臉:“咳咳咳......”正想伸腿踹時另外一邊的快了一步,摺扇穩穩當落到徐朝辭腦門上。
徐朝辭捂頭:“昂!感情你倆的扇子都是為了打我的啊。本來就沒你倆聰明,敲傻了你們養我啊!!”
“這麼大一隻飯桶還挑嘴,我可養不起。請找溫公子。”顧長寧慢條斯理把棋盤上的子撿回罐子裡。
溫修遠不拘小節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伸出個食指搖了搖:“溫公子看著像冤大頭嘛~養這麼個貨色來氣自己不成?”
徐朝辭覺得自己遲早被這兩貨氣死,把棋盤上剩下的黑子一攏全部抓進罐子,惡狠狠道:“再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