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見了。”
幾道脆脆的嗓音響起。
幾個小崽子揹著小挎包從另一邊的田埂上小跑過來。
虎子拉著鐵蛋，身後跟著金寶。三人剛從學堂下學，想抄小路去金寶家玩一會兒，正巧就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張鐵牛兇巴巴地朝幾個小的嚷嚷：“你們是一夥兒的！李阿叔，你別信他們的話。”
“你這個壞蛋。上次就是你爹騙人，長寧叔去找你們說理，你們還害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
往日裡有些怕生的虎子這會兒氣勢洶洶，小胳膊叉著腰：“我爹說了，你娘和你哥夜裡還去長寧叔家地裡使壞，把長寧叔家地裡的苗子都拔掉了。”
“夫子說了‘民以食為天’，糧食是農民的根本，你們一家子都是壞蛋，害長寧叔一家沒飯吃！”
“對。”鐵蛋附和道，“剛才就是你偷偷在後面想要推長寧叔，你這人怎麼這麼壞！”
金寶也不甘示弱地插刀：“我阿奶說了，你們一家子就是從頭到腳的壞良心，所以才會給蛇咬了。哦，還有，還有蜈蚣！”
幾個小的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顧長寧插話的機會。
“你們幾家關繫好，都向著他們倆說話。”張鐵牛一抹臉上的水，手指點著幾個小的，“你們給我等著。”
“他們幾歲，你幾歲？”
“人家在學堂裡讀書識禮，懂得明辨善惡，可不像你......”抱臂站在邊上的張廣華開口了。這小子就不是個好的，滿口胡話。他家孩子就被他欺負過，找吳桂香說理還給人倒打一耙。
“李阿叔，你要相信我。我沒有說謊。”張鐵牛很會審時度勢，知道誰心軟好騙。他慢慢從水裡爬上來，渾身濕噠噠滴著水。
李秋明面帶猶豫，他是看不慣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不過事實似乎不是那個樣子。何況張鐵牛雖然是個孩子，卻是村裡的小霸王......
“他們幾個孩子說得不算數，那我說得可算？”大路那頭的樟樹底下張耀東撿起最後一支毛筆放進挎包裡。
他剛才和幾個小的一起下學，不過小的抄了近路他走的大路。張鐵牛偷襲那一幕他也看見了，只是跑過來的時候挎包散開裡頭的東西掉了出來。這才讓幾個小的搶先了一步。
張鐵牛看到張耀東過來下意識退了兩步，差點又滑進了河裡：“你，你......”
要說張鐵牛是後山村小霸王，張耀東就是上一任的小霸王。只不過人現在洗心革面改邪歸正了。
“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自己使壞不成掉進河裡還賴人家。”
張耀東今日穿了一套藍色衣裳，襯得少年人英姿勃發。
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就不好聽了：“也是，一家子從根上就是壞的。有個幹活把自己砸了想訛魚哥兒家銀子的老子，兒子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都被裡正爺爺追著打了，居然還死性不改，這叫什麼來著？”
張耀東撓了撓後腦勺。
虎子接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小孩兒特有的脆嫩嗓子惹了一旁的人哈哈大笑。
張廣華笑得那叫一個開懷，牙花子都露出來了，誇道：“念書了是不一樣啊，小腦瓜子就是轉得快。”
之前說話的婦人也是捂嘴。
李秋明抿了抿嘴，眼裡也閃著笑意。
只有張鐵牛一張臉黑裡透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臊得。
虎子仰著臉，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顧長寧。求表揚~
顧長寧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轉而涼涼地掃了一眼張鐵牛。
張耀東捏了捏指關節警告張鐵牛：“這幾個小的小爺我罩的。你要是敢找他們的麻煩，那就試試自己的臉夠不夠硬，看能擋得住小爺幾拳。”
他揚起一個燦爛笑臉：“顧大哥，我這能不能叫懲惡揚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