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寧坐在廊簷下,一手拿著小刀,一手拿著竹子在打磨著。腳下是切割過的竹節,身側蹲著一排仰著腦袋聚精會神的小崽子。
聽到開門聲,齊齊的一排腦袋望了過來。
“這是做什麼呢?”
“魚阿叔。”幾個小崽子甜甜打招呼。
顧長寧回道:“虎子的竹蜻蜓壞了,給他們做兩個。”
他看了一眼季有魚手裡的東西:“拿蒲草做什麼?”
“我想要一雙草鞋,下河的時候可以穿。”季有魚理直氣壯地把草往前一遞。意思很明顯,你給我做唄。
幾次下河都是穿著鞋去,光著腳回來,路上的石子兒和野草紮的腳丫子疼。有了草鞋直接下水都行,回頭晾晾又能穿,實用的很。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情,顧長寧愣是覺出了一絲撒嬌的味道。
他伸手接了過來,放到身後的地上,眼裡是往日的溫潤:“我們年年排個隊,等我先把這幾位小爺打發了,一會兒給你做。”
季有魚回了一個好,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功夫端出來一盤子點心和一壺茶水。“你們幾個,圍著你長寧叔偷師嗎?都過來吃點心。”
一聽有好吃的,幾個小崽子立馬就起身小跑了過來。
大概是蹲久了腳麻,金寶還摔了一跤。倒也不嬌氣,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一點事沒有。
“都先去洗手。洗幹淨了才能吃。”
幾人乖乖就去洗了手。
季有魚把東西放到矮桌上,又擺好了椅子,倒了水。
也不知道是家裡長輩教的好還是有些怕他,乖乖坐好的三人明明嘴裡嚥著口水,卻一個都沒有伸手。
“吃吧。”
金寶率先伸手拿了一塊,都要塞進嘴裡了,突然回頭道了一聲:“謝謝魚阿叔。”
另外兩個也有樣學樣。
香香甜甜的點心立馬俘虜了幾個小崽子的心和胃,一邊吃一邊嘰嘰咕咕地說話。
“好吃。”
“和魚阿叔前幾天送的點心味道不一樣。”
“那個更甜一些。”
“我喜歡有芝麻的。”
......
季有魚嘴裡嚼著點心,歪靠在橘子樹幹上,聽小崽子們嘰嘰喳喳倒也覺得有趣。廊簷下傳來顧長寧的聲音,聽著有些沙啞:“年年我想喝水。”
季有魚瞥了一眼那人,嘴唇發幹眼巴巴地看著這邊。他只能抬手倒了一杯水,幾步走過去:“給。”
顧長寧沒有接,手上動了動,示意他的手沒得空。
季有魚嘴角抽了一下,手往前送了送,把杯子遞到了他的嘴邊。杯子見底,他收回了手,就見某人直勾勾的看著他——手裡的點心。
這是,餓了?
他看向矮桌的盤子,三小崽子戰鬥力不錯,那裡已經空了。只能抿了抿唇,掰了一塊他沒咬過的遞了過去。
顧長寧側頭就把點心叼進了嘴裡,心裡是止不住的柔軟笑意。
這人啊,明明有意避著他的親近,卻又一次一次的心軟。上天待自己不薄,送這樣一個美好的人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