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泥偶
“童童家是單親家庭，沒有爸爸。”一道女聲自身後響起，“王姨很辛苦，但好在童童是個體貼人的孩子。”
“哦，我叫林欣欣，你是新搬來的鄰居的吧，我就在你對門。”女聲補充著。
時流聽見那聲音，不知為何，心中陡然湧上一種怪異的恐懼，他注視著籬笆下的泥土，在散落的紅磚間，綠色青苔不規則地排布著，植物枯死的筋脈中跳躍著蟲豸。
他右手指甲紮進左手手背，直到指尖變得濕潤。
“我是時流。”時流慢慢轉過身，看清面前人的瞬間，瞳孔受驚地緊縮，手指間的濕潤感蔓延，這令他有些反胃。
面前站著的，是一個橡皮泥捏做的人偶，像是孩子拙劣的作品，手腳長短不一，臉頰上象徵紅暈的泥土一高一低。
白色的麵皮上捏著五官，泥偶嘴唇豔紅，咧得很開，吐露帶著泥土味的話語，“很高興見到你。”
“很高興見到你。”時流睜著眼睛，實際視線已經虛焦，他讓那個怪異的東西進入眼睛，卻根本不看她，好像自己也是人偶。
“我先回去了。”泥偶踏過帶著苔蘚的小路，將棕色的泥土印成一個個腳印。
時流看著那些腳印，餘光裡，有跳躍的黑影閃爍，他急忙扭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此時，再抬起頭看小樓大廳，逐漸隱沒的樓梯上，只有一雙纖細的，穿著裸色高跟鞋的腳踝。
哪來的泥人呢？
時流為這腦海裡突然的瘋狂驚呆了，他再看向籬笆，破舊的紅磚和淩亂的植物經絡。
“謝不秋！”
“謝不秋！”
時流順著鵝卵石路跑進洋樓裡，直到撞到熟悉的人影為止。
“怎麼了。”謝不秋剛搬完一個箱子下來，手上有些髒，便沒有抱著時流。
“我……”時流慌亂地描述剛才看見的東西，他瞪大眼睛，要將剛才的驚恐全然傾訴出來，甚至手舞足蹈。
謝不秋隨即看見時流手背上的傷口，血液從月牙般的痕跡裡流出來，好像哭泣的血月。
“你先等等。”謝不秋握住時流的手腕，皺眉，“怎麼又掐自己。”
“先跟我回去。”謝不秋很快將這裡視作新家用了回去一詞。
時流還想說什麼，耳邊傳來老舊報時鐘整報時的聲音。
他側過頭看，看見大廳裡掛著一座黑色的巨大時鐘，下面搖擺的金屬擺錘撞擊時鐘內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像個墓碑啊。
時流這樣想著，理智回籠了些，乖乖跟著謝不秋穿過樓梯和走廊。
三樓，是他們的房間。
謝不秋開門時，時流打量著走廊對面的門扉。
對面是林欣欣的家。
時流正這樣想著，對門的房門開啟。
他呼吸一頓，做好看見什麼古怪東西的準備，然而走出來的只是一個模樣漂亮精緻的女人。
林欣欣將垃圾袋放在門口。
時流趕緊收回視線。
難道他産生幻覺了嗎？
不應該啊。
“進來吧。”咔嚓一聲，謝不秋開啟房門，帶著時流走進去。
裡面的東西還沒收拾好，箱子擺了一地。
但謝不秋很熟悉地從某個箱子裡拿出醫藥箱，坐在沙發上給時流上藥。
時流手背、手腕、胳膊上都有一些舊傷口，不仔細看，看不怎麼出來。
棉簽從那些舊傷口上掠過，謝不秋聲音裡有種催眠般的沉穩，“不用擔心，這裡很安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