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應該沒有秘密吧。”時流停下腳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謝不秋,“如果有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沒有。”謝不秋搖頭,“不會有。”
“那太好了。”時流又笑起來,三兩步走上前,跟在謝不秋身邊。
到了商場,謝不秋先帶時流去吃飯。
餐廳裡飄著飯菜香還有飲料甜膩的味道。
選單遞給時流時,時流顯得興致缺缺。
“不喜歡這家?”謝不秋疑惑問道,“記得大學的時候,你很喜歡。”
“我已是next eve。”時流一手撐著側臉,一手把玩著餐廳自帶的杯子,“我已修仙辟穀,凡塵俗物,亂我心神。”
謝不秋:……
“又不想吃飯了?”謝不秋收回選單,翻頁,“那喝點湯?”
“謝不秋,你不覺得吃飯有時候很惡心嗎?”時流放下水杯,一本正經,言語中帶上修辭,“飯菜在嘴裡,好像咀嚼著一灘沼澤,牙齒上下張合時,帶出沼澤裡的殘渣。”
“而我居然要把這攤東西吞進去?!”時流誇張地攤開手,“更離譜的是,我居然要靠這些東西活著!”
謝不秋:……
“我以前也這樣想過。”謝不秋放下選單,說起以前的事,“第一次實驗課,老師讓我們處死一隻小白鼠。”
謝不秋說起這些事面無表情,只伸出手,“白鼠的屍體躺在我手心,後來這隻手接觸過黏糊的蛙,被剖開胸腔的兔子,在福爾馬林裡漂浮著的內髒和骨骼。”
“幾百年前,醫生會去墳墓裡挖掘腐爛的屍體,在絞刑架下等待新鮮的死刑犯。”
“這些一切,都是為了讓人類活著。”
“不過活著的人也沒能好到哪去,人的血液裡流淌著細菌,血肉裡藏著寄生蟲。”
“就連新生兒,也會在排洩物和羊水裡降生。”
“醫院裡的病人有各種疾病,但他們活著。”
謝不秋注視著時流,“人類是和惡心伴生的,甚至某種意義上是因為惡心才能生存的。”
“但是。”謝不秋頓了頓,抓住時流的手,感受到手掌裡的溫暖,柔軟面板下的骨骼,還有搏動著的血管,臉上出現舒緩的神色,他帶著笑,“現在,我並不覺得那些惡心。”
“那是生的原因,是我此刻能握住你的原因。”
“因為那就是生命。”
“我接受所有的一切。”
時流面無表情,“更惡心了。”
站在一旁等著兩人點餐的服務員突然僵笑著開口,“兩位,我們這裡是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