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頭巨型猞猁。
幾乎已經看不出人的面部特徵,像是頂著個銀灰色的大貓頭,趴在玻璃上,有花紋的尖耳高高豎起,琥珀色獸瞳隔著玻璃盯住宋汝瓷。
粗壯的虎尾重重抽在玻璃上。
猞猁迅速逃走,竄入黑暗。
宋汝瓷也被周既凜單手護到胸前,淬金的虎瞳看著他,低聲問:“還好嗎?”
宋汝瓷聽著他的心跳調整呼吸,抬起視線,點了點頭。
這具身體的確相當容易受驚,但應激的程度似乎在減弱——隨著他慢慢適應了耳朵和尾巴,基因的表達也趨於穩定,不會再因為巨響就無法動彈到那天夜裡的地步。
周既凜注視著他的狀態,微微頷首,把他領進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這裡是檔案區,有幾十臺堆疊著的電腦在嗡嗡運轉,窗簾拉著,能嗅到輕微灰塵和木質地板的味道。
周既凜幫他摘下兜帽,握了握耳朵,還是柔軟溫熱的。
“狀態不錯。”周既凜說,“看來你適應得非常快。”
宋汝瓷輕輕彎了下眼睛。
周既凜也摘下簷帽,露出虎耳,抖了抖,這裡算是半高危區域,警員被允許適當獸化,不會被追責。
雪兔紅玉似的眼睛輕輕眨了下,仰起頭,看著那對毛絨絨的耳朵。
周既凜問:“想摸嗎?”
宋汝瓷微怔了下,抿起唇角。
周既凜撐著桌沿俯下肩膀,把頭低到宋汝瓷一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beta的手指清瘦蒼白,力道遠比apha和oega更柔和,稍稍遲疑地觸碰那隻短圓的耳朵。
粗硬的銀白短毛環繞明顯的黑色中心斑,這叫“假眼”,是老虎用來迷惑競爭者和獵物的道具。
現在的周既凜放鬆,虎耳摸起來也並不硬挺,柔軟的白色短毛裹著他的手指,能摸到一點燙手的觸感。
“apha的體溫通常比較高。”
周既凜解釋,直起身,不再閑聊,開啟電腦示意他坐在電腦前:“有人目擊了和你們父母很相似的人,出現在國會山內部……這是警局允許被調出的監控。”
系統湊過來吃瓜,火速過了一遍那些照片,留意到角落裡的一個灰撲撲的影子:「這不是謝灰??」
宋汝瓷檢視照片,手指無意識輕輕撚著袖口。
周既凜看了看他的手,又抬起視線回到螢幕,低聲說:“他們為謝重嶼服務,做一些金融白手套的中間操作。”
謝重嶼。
這個名字不需要特別介紹,猛獸聯盟黨的舊黨魁,獸都幾乎沒人不瞭解。只不過幾年前他卸任之後,就一直在被對手用各種藉口調查,甚至幾次出入監獄,不算多太平。
這也是國會山裡顛撲不破的慣例,每個下臺的黨魁都會被對手針對、討伐、被清算,要想徹底解決幹淨,少說也要十來年的時間。
在這個過程裡,他們的家人、朋友、一切有相對緊密社交聯系的同仁,都難免受到牽連。
周既凜等他看完這些照片,關掉頁面,松開那隻在掌心小過頭了的白色滑鼠。
宋汝瓷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瞬變兔子的怪夢。
“怎麼樣。”周既凜問,“有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