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遞出beta的豁免證,安檢員連眼皮也懶得抬,擺了擺手,催促剛才那個忘帶抑制劑手環的平民oega過來登記。
宋汝瓷扶好鴨舌帽,帶著系統走進車廂。
即將發車的鈴聲響徹站臺,湧進車門的人流瞬間變得擁擠,推搡著後背,鴨舌帽下團成一團的兔耳猛地蜷縮,絨毛在沾了冷汗的保鮮膜膜下炸開,宋汝瓷咬住下唇,閉上眼睛。
攥住吊環的指節用力到泛出青白。
腦海裡毫無預兆浮現出本來不存在於回憶中的內容——是那天在便利店,宋曇白失去意識的那幾個小時記憶。
辛辣嗆鼻的威士忌味道,皮革手套冰涼,碾過雪白柔軟的絨毛,握住發著抖的兔耳,另一隻手握著beta單薄瘦削的腰,將他壓在貨架的角落。
脫下的外套被擋在他腰間,混亂的、被汗水浸泡到變形的視野,外套上是金色的警局星芒徽章。
“別動。”低沉的嗓音在他耳後說,“攝像頭拍到尾巴了……”
畫面一閃即逝。
宋汝瓷睜開眼睛,低低呼了口氣。
他很少會遇到這麼奇怪的事,盡力適應了那種總是幹擾心神的異物感,握住雙肩包的背帶,嘗試著把書包背在身後,擋住尾椎不受控的顫抖。
蓬鬆的、柔軟的正在膨脹的絨毛團藏在褲子裡。
新生的兔尾隨著動作,磨蹭著不算多柔軟的制服布料,細微酥麻的癢像是有人用羽毛拂過尾椎。
冷汗淌過脊椎,滴在凹陷的腰窩。
下唇被咬出明顯的血痕。
看來這具身體不是一般的虛弱。
宋汝瓷想了想,決定從明天開始晨跑鍛煉身體。
門口人多,來來往往不停走動,氣息混亂到極點,身體的碰觸也無法避免,不能一直站在這裡。
宋汝瓷和系統說了一聲,松開拉環,握緊雙肩包的揹包帶,試圖向車廂內走。
車廂裡塞滿了人,系統忙得上支下絀,顧了耳朵顧不上尾巴,一個急著上班的apha冒冒失失擠過人群,宋汝瓷被迎面撞了下,背後不知撞到什麼,藏在褲子裡的尾巴受擠壓猛地充血,眼前驀地炸開一片白光。
……
緩過神時。
冷汗已經徹底浸透了襯衫下擺。
睫毛也一樣被汗水浸濕,宋汝瓷的身體使不上力氣,睫毛顫動幾次,無法睜開,直到冷汗被指腹輕柔拭淨。
有人由他背後伸出手,將他與人群隔開,幾乎是抱扶著讓他靠在肩膀上,代替全無力氣的綿軟雙腿支撐著他站穩。
宋汝瓷抬起頭。
扶住他的是個西裝革履的oega,戴著金絲眼鏡,打著斜條紋領帶——隔著鏡片,那雙眼睛是蛇類的豎瞳。
某種混合著檀香的、類似舊圖書館深處的灰塵味道。
只是一瞬間。
半透明的瞬膜閃過。
氣息和金綠色的豎瞳虹膜都消失,修長溫暖的手指探入鴨舌帽內,替他擦拭已經濕透的軟絨。
有繁瑣花紋的黑曜石戒指硌著不停發抖的耳根。
鏡片後的眼睛狹長,微微笑著,彬彬有禮垂眸:“曇白?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高中同學,沈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