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蒼白,沒了聲息。
敖瀾匆忙解開他的衣領,卻錯愕看見一片瓷白上蔓延裂紋。
……
下一刻,那簷上星芒驟然大作,曜目萬分,竟將暗夜照得如同白晝。雪亮星光化作萬千利芒,毫不客氣直刺敖瀾元神,將瀾滄江龍君硬生生逼退。
殺氣直抵喉間,敖瀾身形迸退數步,卻絲毫顧不上自己命在旦夕,依舊緊皺著眉,看輪椅裡的宋汝瓷:“快救他!他的心脈要斷了!”
用不著他說,襲向他的只是煞氣,星光凝成的人影已站在輪椅前,將宋汝瓷小心翼翼抱起來。
宋汝瓷閉著眼睛,臉龐蒼白安靜,唇角染血。
人影低頭給他度氣,喂他仙丹,輕輕分開虛抿的嘴唇,將丹藥放在舌下,人影低頭想幫他,卻察覺到阻力。
宋汝瓷將丹藥吐了出來。
睫毛掀開,眼眸平淡漠然。
宋汝瓷輕聲問:“你又是誰?”
人影一怔,手臂不自覺收緊,還不待開口,就聽見懷中的司星郎繼續說下去:“多謝閣下好意,只是我結發之人在天闕之上,並非不回來,他會回來的。”
“還請諸位各自回去罷。”
宋汝瓷說:“宋某有些續命的辦法,心脈斷了,也能撐過今晚,不需諸位費心。”
今晚宋厭回家,家裡再怎麼也要熱鬧一下。
等今夜過了,宋汝瓷就打算試一試宋氏代代相傳、據說禁忌的煉魂大陣,能不能放棄這軀殼,煉出神魂去天上看看。
他要自己去找褚宴。
他不等了。
宋汝瓷是天生改不掉的溫和認真脾氣,此時被激出血性,眉目冷靜漠然,透出薄瓷般的凜冽,卻還一板一眼,把自己的計劃說與眼前的陌生人聽:“我要上天去了。”
人影輕輕笑了下,又閉了閉眼睛,壓下眼底血色,柔聲說:“好厲害。”
很冷漠、兇得平生前所未見的司星郎抿唇,耳廓不自覺紅了一瞬,卻依舊凜然不動,只是垂了睫毛。
人影又問:“打算怎麼上去,上去幾天?我送你,我路熟些。”
宋汝瓷再不輕易上當:“閣下是做什麼的,在哪處當差?”
人影說:“我是逃犯,剛從鎖星臺裡逃出來,那裡的劫火天雷好燙,你摸摸,我的眉毛都燒焦了。”
宋汝瓷蹙了蹙眉。
他抬手,摸到那一截燒焦的眉毛,還摸到了大片天火燒灼的瘢痕,不自覺地抿起唇,露出關切神情,又立刻收斂藏起。
人影輕聲問:“嫌不嫌我醜?”
“相貌是身外之物。”宋汝瓷垂眸,輕聲勸慰,“閣下能沖出鎖星臺,實力斐然,已是一等一的英雄。”
人影問:“若是你要找的人,變成了這樣,你也會這麼對他說嗎?”
被他抱著的清瘦星官一顫,低下頭不語,嘴唇抿得泛白,呼吸甚至已經有些急促,又嗆出幾口血。
人影像是被血燙了,立刻原地盤膝坐下,往他心口點了幾指,將那一枚仙丹自己吞了,化出精純藥力凝在掌心,緩緩溫養脆弱到極點的心脈。
“我問錯了,不問這個。”人影柔聲說,“別想,放鬆心神,什麼都別想。”
調理心脈永遠都是最折磨人的,宋汝瓷痛到失神,額頭臉龐俱都蒼白,瞳光渙散,氣息時斷時續。
人影見他嘴唇動了動,俯身湊到白得彷彿覆了層霜雪的口唇邊。
“我……騎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