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
睡著得就更快。
馬車才走到一半,宋厭已經抱著布老虎睡沉了。身體明顯比嘴誠實,緊緊蜷在宋汝瓷身邊,額頭貼著宋汝瓷的手背,睡著睡著就抱住了宋汝瓷的胳膊。
系統還沉浸在暴富的喜悅裡,喜滋滋數了十遍金稻草,開啟包袱,給宋汝瓷展示:「我們有錢了!」
除了被夜無咎變成金子的碎瓷片,系統還趁機薅了五根金竹簽、三十根金稻草,一支胳膊粗的純金擀麵杖。
在人間來算,已經十分富有。
甚至比宋雪襟從宋家走時帶的盤纏還多了。
這事不能細想,宋家昔日鼎盛時,家主喝水的杯子也是金的,一朝淪落成罪臣舉族流放,盡全力也只湊出夠路費的盤纏……想想就叫人傷心。
系統忍不住唏噓了一會兒,又拉著宋汝瓷,興沖沖討論起接下來的打算:「要不要買個院子住下?」
住客棧畢竟多有不便,動不動來刺客不說,條件也實在太差了。
只有一張床,也不夠兩個人睡的。
系統計劃得十分興沖沖,已經進展到了買哪些傢俱,還有茶,總得買點像樣的好茶,總喝草葉子算是怎麼回事。
可惜宋汝瓷畢竟還是要更穩重些,拾起掉在地上的布老虎,放回宋厭身邊:「盯著宋氏的人很多。」
有覬覦宋雪襟這一身占星術的,有盯著宋厭的,還有政敵——宋氏是因為占星獲罪,一道熒惑守心的讖言叫人利用,無意間攪進早已不死不休的黨爭,被打成了“蠱惑人心、惑亂朝綱”。
怕宋家東山再起的,想要趁機取而代之的,趁其病要其命。
所以就算夜無咎並無惡意,也得低調行事,不能讓人捉到把柄,再打宋氏一個“私藏黃金”之罪。
系統琢磨了好半天,遺憾嘆氣:「也是。」
不過再怎麼也得弄個住的地方啊,總住客棧不合適,宋汝瓷也不能不睡覺,系統和他討論:「租個宅子?你一個人,帶著孩子,租半個也就夠了……」
這天衍山下,來來往往尋仙問道的人很多,在這裡待上個把月,買個宅子難免破費,有不少租賃房屋院落的。
一人一統商量家事,馬車晃了下,一個山楂從包袱裡滾了出來。紅通通的果子很鮮豔,看著就令人不自覺口舌生津,賣糖葫蘆說不定是個好生意。
宋汝瓷低頭,指尖撚起骨碌碌滾落的紅果,看系統饞到不行,就擦拭幹淨,遞過去。
系統喜滋滋抱住了大咬一口:「…………」
宋汝瓷問:「好吃嗎?」
「不好吃!」系統沒想到它宿主有朝一日也學會了開玩笑,酸到原地變形,在不大點的馬車廂裡飛來撞去,「太酸了,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
它把山楂亂扔,大發脾氣,兇得很:「我生氣了,我不幫你洗山楂了,不幫你串糖葫蘆了。」
宋汝瓷笑得有點咳嗽,抬手攏住小黑影子,摸了摸,掰一小塊飴糖給它:「加了糖就不酸了。」
而且,吃過山楂再吃糖,因為意識還停留在本來的酸味裡,就會覺得更甜。
系統剛鼓起來的氣就被摸軟了,抱著飴糖啃啃咬咬,的確比平時更香甜。
系統有點驚訝,又被摸得實在舒服,一邊吃糖一邊融化在宋汝瓷掌心,很沒原則地改變主意:「真的,你怎麼知道?那我不生氣了,我還幫你熬糖。」
宋汝瓷彎起眼睛。
系統喜歡看他這樣,每次都覺得暖和,也喜歡碰那些力道輕柔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