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票的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恰好這邊的事也告一段落。陵拾敲了敲櫃臺,找酒館老闆要了個空屋子,託著小貓進去,抱著全副裝備的博士出來。
全副裝備,恨不得武裝到牙齒。
護臂、手套、戰術背心,特質的作戰靴相當厚實,半張臉都被防護面罩擋住,只剩下一雙琥珀色的貓眼睛。
腰上甚至還配了把無後坐力的輕型槍。
連前海盜都嚇了一跳:“去庫卡用穿成這樣嗎?”
如果不考慮庫卡是最有名的機械墳場,數不清的未被喚醒的、被遺棄的、無主的機器人都被埋葬和遺忘在那。
排除掉這種聽起來還挺帶感的設定——他們要做的事說白了,其實就是去垃圾場撿點垃圾……
“你懂什麼。”陵拾嗤之以鼻,去哪都得穿成這樣,“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
雖說庫卡和上個區的座標相隔已經相當遠,但要是石油城真的不依不饒,還追過來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狼王現在的警惕程度相當高,看什麼都很危險、很可疑,變異種的直覺一向挺準,那個到處漏瀝青的石油城絕沒那麼容易解決甩脫。
而麻煩絕對不止這一個。
深橙色獸瞳微眯了下,陵拾收緊手臂,不再多費口舌,走出抹香鯨酒館。而他轉過街角的下一刻,一道被雨披蓋住的影子悄然冒出。
齒輪齧合的響動,電流的滋滋聲,行動時機械刺耳的摩擦聲,還有怎麼洗都還殘留細微的、嗆人的瀝青味。
陵拾在酒館裡就聞見了,當時他還以為是錯覺,或者是維克多在偷運能源,哪個酒桶裡混了未分離的原油。
看來的確是這家夥。
這個“機械怪物”,仗著身體幾乎完全是機器,合金無懼高溫,毫發無損地和石油城交過了一回手。
冷硬的槍口抵在他後腰上。
“別動。”身後傳來的同樣是某種機械合成的電子聲,“你認識宋璃玻博士嗎?”
“有人找他。
出十座貴金屬礦懸賞他的訊息。”
末世急缺的就是各類稀有金屬,貴金屬礦價值難以估量,遠超沃爾科夫斯克的礦産價值。
而這樣價值連城的礦産,只不過是用來買一條訊息——那條破蛇雖然煩人,但說得一點都沒錯,博士果然不適合一直留在某個固定的地方。
“我的僱主命令我追查這件事。”
“情報上說,實驗室坍塌後,一頭狼帶走了他——是隻很粗魯低劣、擅長偷東西的西伯利亞灰狼。”
機械怪物“看”著他,面具上紅燈閃爍,有光線網路掃描過陵拾周身,彷彿某種相當令人煩躁的冰冷評估:“就像你……”
狼王的尾巴動了動,深橙色滲進血紅,喉嚨裡已經要溢位殺意響動,沒等動作,手腕卻被輕輕按住。
宋汝瓷抬起頭,抱著狼王脖頸的手掌輕輕撫著炸起的狼毛。他依然依偎在灰狼的懷裡,單薄纖細,十分柔軟,看著純淨到極點,任何人都會心動。
這樣一個美好又柔弱的少年,防護面罩蓋住大半張臉,更襯得睫毛濃長,瞳孔幹淨,只是身量實在瘦弱單薄,連作戰背心也撐不滿。
……但手裡握著槍。
只會程式設計的博士低頭,學著用手拉拴上膛,還是很禮貌地輕聲說抱歉。
語氣還是小貓的柔和,但嗓音又很純淨冰涼:“不行。”
陵拾在這句話裡愣了幾秒——狼王有點不自在地夾起尾巴,發誓自己眼睛裡的紅光是對著敵人的警惕,絕對不是因為博士太帥了在冒紅心,絕對不是。
“他是我的狼。”
宋汝瓷認真說:“我不讓你這麼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