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按著小貓耳朵後面的絨毛旋,輕輕地撫摸,溫柔到極點地畫著圈,狼尾巴卷過無意識顫慄的單薄脊背,攏著軟綿綿的尾巴根,把人圈住不放。
不放不放。
當初怎麼會捨得跑的。
陵拾託著柔軟的、輕輕悸顫的胸肋,掌心貼著那顆跳動的心髒,好像小鼓槌,砸進本來空洞到隨便什麼都能滲進去穿透的胸口,接著長出嫩芽。
長出嫩芽還怎麼走,動物可以遷徙,植物難道要拔根就跑嗎?
當然不可能,所以不走,狼尾巴要纏在博士身上。非要再纏上一條蛇……算了。
能忍。
灰狼嫌棄地刨了刨毛線堆。
“走吧。”
深橙色獸瞳溫熱,小貓博士被託著肋下舉起來,琥珀蜜色的眼睛滴流圓,耳朵輕輕動著,尾巴捲住伶仃腳踝。
“決定了。”
狼王宣佈:“我們要建一個小貓窩。”
……
「蠢狼!」白蛇大聲嘶嘶叫,「你又把博士惹哭了!」
陵拾拎起被咬了一堆窟窿的狼尾巴,隨隨便便輕松複原。
狼王抱起小貓博士,準備幫宋汝瓷換衣服睡覺,掃了急得亂竄遊來游去的白蛇一眼,充滿了對鱗片類的同情:「不懂就不要說話。」
「我不懂?我有眼睛!」冷血動物火冒三丈,「博士的眼淚把你的毛都淹了!你快給博士擦臉!」
狼毛又不吸水!
為什麼不換柔軟親膚又輕薄便攜的蛇蛻??
他們是在用精神力交談,但喝醉的博士居然似乎也能聽見,淺奶油金色的小卷毛彈簧似的立起來一小撮,天線似的搜了搜訊號,卷著一綹濕透的狼毛。
小貓試圖加入實驗體秘密通訊頻道:「沒有哭……」
在深橙色獸瞳的森然凝視下,白蛇瞬間僵硬到不會走路。
“我說錯了。”欺詐師立刻改口,尾巴尖推了推琥珀色單片鏡,“博士,您又聰明又沉穩又厲害,當然沒有哭,我是說,這頭蠢狼把您惹難過了——”
但博士就是相當堅定的:“沒有難過。”
塞恩:“。”
白蛇理虧,被灰狼毫不客氣踩住尾巴,劃花了整整十片雪白蛇鱗。
同時被貓薄荷和落日啤酒暗算的小貓博士,差不多已經徹底醉到完全迷糊,但意志依舊很頑強,攥著袖子自己努力擦幹淨眼淚:“沒有……”
最後一點話音被喉嚨裡細細軟軟的咳嗽淹沒。
“砰”地一聲,彷彿是什麼滲著淚水鹹澀氣息的薄霧炸起,轉瞬四溢,柔軟潔白的蛇蛻被子和衣物一起坍塌下去。
博士不見了。
苔綠色的蛇瞳倏地瞪圓。
塞恩第一反應就是外面那個掄著火車皮的觸手怪——他已經帶著貓窩盡力轉移了,按理說距離足夠遠,那東西不該這麼快就潛伏進來。
但也說不定還有什麼別的敵人。
末世裡,「書架」的吸引力太強了。
瞳孔劈成幽綠細縫,巨蛇森然就要殺出去掘地三尺找貓,被狼王一腳踩住尾巴,氣得扭頭就咬:“別胡鬧了!博士都不見——”
白蛇:“……”
他看著陵拾懷裡那團衣服。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