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當了。
耳朵和尾巴只不過是種誘惑人心的柔弱偽裝,裡麵包裹的是那個可恨至極的、無惡不作的人類天才博士gass,就像當初在實驗室,在實驗室——
森然的綠瞳向下,看向被手臂困在胸口的獵物,正要再度勒緊用以威懾,驀地一頓。
不是……
不是貓。
琥珀楓糖正在融化。
因為進入了太昏暗的環境,濃鬱的、蜂蜜陷阱似的稠練糖漿,在暗調環境裡融成柔軟的正圓,柔軟溫熱的一小團被他抱著,左手握著右手背在身後,尾巴卷著燈芯絨背帶褲下伶仃瓷白的腳踝。
仰著淺奶油色的腦袋,耳朵也埋在那一片奶油裡,靜靜地望著他。
塞恩低頭看貓。
楓糖漿裡沒有漣漪、沒有金粉,沒有被陵拾裹著那種細碎明亮的小氣泡。
安靜,這回的獵物好安靜。
又軟又安靜,還沾著一點剛剛的草莓牛奶味,他不該亂發脾氣打翻那個籃子的,他為什麼要打翻小籃子?
覆著細細蛇鱗的喉嚨動了動,蒼白手掌也有點不自然了,調整,再調整。
他是不是抱得不對?
耳朵為什麼完全不豎起來……
“託後背!”陵拾眉頭皺得死緊,“這樣怎麼抱得住?!塞恩,你會不會抱貓?不會就還給我!”
“哦哦。”塞恩立刻換手,“對不起。”
他手忙腳亂地換了個姿勢,連蛇尾巴都用上,託著軟綿綿、簡直怎麼抱都抱不穩的貓:“對嗎?這樣對嗎?陵拾!他現在可在我手上,我一口就能吞了他,你別不說話。”
狼王從鼻孔裡冷冰冰哼了一聲。
那大概就是對了。
塞恩鬆了口氣,皺眉回想自己本來的目的,該死的蛇蛻期搞得他腦子都亂了——他是來找gass複仇還是來偷貓的?
顧不上了,小貓耳朵為什麼不豎起來,塞恩有些不安,故意搖晃那一堆毛線織成的糖果色圍巾,全是用最輕盈蓬鬆的羊羔絨,顏色也是書上說“最吸引小貓視覺”的高對比鮮豔顏色。
效果一點都不好,白蛇虛影急得嘶鳴,摘下琥珀色單片鏡上那個苔綠色的絨球晃動,這次有了一點用處,左面的小貓耳朵稍微彈動了下。
塞恩立刻低頭,凝注變化,琥珀蜜色的瞳孔被小絨球吸引著稍稍轉動,抬起手,白皙指尖輕碰了一下。
「送他。」
低沉的狼吼次聲波響在耳朵邊上,白蛇炸了下鱗片,冷冷盯了他一眼。
用不著他說。
塞恩拿蛇尾巴尖試探著戳戳小貓,不太好意思說話,摘下這個金鏈拴著的絨球,遞到宋汝瓷面前。
琥珀蜜色的眼瞳怔了下,抬起目光望了望他,柔軟安靜地彎了下,輕輕搖頭。
“我不要。”宋汝瓷輕聲說,“謝謝。”
白蛇:「…………」
鱗片下發出巨大碎裂聲。
響亮過頭了,甚至吸引了義警的注意力,在外面輕輕敲窗戶:“要幫忙嗎?”這個動靜聽起來簡直像是打碎了兩米高的古董花瓶。
義警們都知道店主是小貓。
裡面的聲音聽起來只是過於響亮,並不慘烈,小貓又是a級模範住戶,應當不是什麼流血事件,沒必要太過緊張。
況且打碎花瓶肯定不是小貓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