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適給柔弱又力氣很小的人類博士防身。
狼王躍下幾十米高的瞭望臺,落地時無聲,保持平衡的狼尾及時接住被自己碰掉的照明燈,卷著輕輕放回去。
龐大影子伏在保險箱邊緣看了一會兒貓。
宋汝瓷睡得很好。
模糊的、泛著冰藍色光澤的視野裡,看到燈光投落整個小臥室的狼影,柔軟的貓尾巴就捲住探進來的手臂。
狼王:“……”
真不是他不做正事。
陵拾這麼替自己開脫,是尾巴先動的手,他小心翼翼,放輕力道把睡得又軟又暖的小蛋糕捧出來,抱在懷裡。
小貓其實是很喜歡被摸的。
摸耳朵,耳朵尖是冰涼的,越往下越暖,光澤流淌的細緞變成溫熱軟絨,有一小點打著旋的奶油漩渦。
摸脊背和腰窩……哪怕隔著衣料,掌心也會察覺到細微的舒適輕顫,本來就柔軟的小蛋糕變成軟綿綿。
淺奶油色的尾巴卷著他的手腕,毛絨絨的尾尖輕動,貼著實驗室剖骨的舊疤痕。
陵拾抬手,用同樣的力道輕輕撫摸被改造的奶油金小卷毛。那條破蛇懂什麼,怎麼能輕易梳毛,它們那麼敏感,在空氣裡都能捕捉訊號,碰得力氣大了都會疼。
陵拾低頭,輕輕拱了拱睡熟到融化的小貓博士,拿粗大狼尾裹緊。
他沒來由想起實驗室裡的機械臂——過去是不會想起這些東西的。
混亂破碎的記憶非常糟,渾渾噩噩,充斥混沌的絕望與不知盡頭的痛苦,沒有任何一隻實驗體、如今的變異種,會留戀高塔裡的日子。
如今的陵拾當然也並不懷念。
他只是忽然想起,似乎確實有奇怪淺奶油色的幾十米巨大機械臂,彷彿完全不懂這個龐大殘酷的白色監牢是在做什麼,像是第一次跑出來,悄悄地、很禮貌地敲他們這些實驗體籠子的有機玻璃,想和他們玩。
聽話地悄悄去拿止痛劑和進化基因針,用輸液管繫上小蝴蝶結,當禮物送進玻璃罩。
在玩石頭剪子布連輸十五局後,好脾氣地誠實交出十五管不同口味營養膏……又願賭服輸,輕輕地、很小心地捏著幾厘米的小鋼齒梳子,給耍賴的兇惡灰狼梳毛。
陵拾收緊手臂。
他是不是應該重新教一下宋汝瓷。
石頭剪子布,是一種挺公平的遊戲。不是一個人先出,然後停在那,等另一個再出的。
也不是輸了的機械臂就要留在原地,愣愣地,捧著今天份的草莓牛奶營養膏……看著所有贏了遊戲的新朋友鑽出玻璃罩,頭也不回嘲諷著逃走,扯掉那個晶片追蹤器混著血肉狠狠碾碎。
然後這樣在絕對寂靜的純白裡,一直到高塔坍塌。
不是。
不是這樣的。
宋汝瓷睡醒時,他們在地下城的入口排隊。
每天要進入地下城的人類其實比變異種多,大都是些淘金者、探索隊成員和異獸獵人——也就是所謂b、c、d級個體。
為了保護普通人,地下城入口的盤查相當嚴格,分門別類都要做安全鑒定,搜身,查包,做輻射測定,至少透過三層生物資訊交叉對照核驗,確認個體完全無害才予以透過。
這麼一套複雜到不行的流程,不排隊的情況才是少數。
在外面叱吒風雲的狼王,這會兒也臭著張臉,擠在亂糟糟的隊伍裡,兜帽壓住狼耳,尾巴藏起來,扯著帽簷遮住了眼睛上的疤。
懷裡鑽出小貓頭。
小蛋糕這一覺睡得很好,眼睛已經不再覆蓋那種冰藍色薄膜了,蜷成一小團的身體舒展,奶油色小卷毛動了動,柔軟溫暖的臉頰貼著戰術手套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