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拾蹲在宋汝瓷面前。
灰白色的煙灰簌簌掉落,系統揮舞資料芭蕉扇,還是有一點漏網,落在了淺白金色小卷毛上。
咬著煙的人抬了下眉。
鼻腔裡輕嗤了一聲,抬手輕輕撣了撣,那些淺色的卷發柔軟蓬鬆,從指縫向外溢,像握住了一把奶油。
奶油沾了一點灰,臉上也一樣,下頜、鼻尖蹭到泥。
像個因為塑膠袋不小心破了,滾落到泥雪裡翻了好幾個圈的小蛋糕。
“……宋博士。”
陵拾慢慢開口,把玩這張臉,嗓音有近於獸類的喑啞低沉:“記得我嗎?”
柔軟的、雪白的臉頰,在這隻手中像是什麼隨手把玩的棉花娃娃,鋒利異常的指甲輕輕一碰,就能輕易劃開這種沒有皮毛保護的脆弱喉嚨。
不過陵拾暫時沒這麼做。
他看著眼前偽裝成小蛋糕的人類天才博士,獸瞳微微眯了下,把手挪開。
在斷壁殘垣上隨便磨了幾下爪子。
系統看著瞬間出現深深爪痕的合金牆壁殘塊:「……」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啊,宋博士。”
陵拾咬字時有種咀嚼獵物骨頭似的慢條斯理:“那些人呢,只顧著逃命,不要你了?你不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嗎?”
他邊問,邊脫下外套。
厚重的雪地戰術夾剋落下,就把柔弱過頭的小蛋糕壓得一塌。
宋汝瓷坐不穩,被從天而降的戰術夾克壓住,搖搖晃晃要摔倒,又被溫熱甚於人類的軀體欺身壓近。
帶有煙草氣息的熱意裹住他。
手掌托住冰涼胸腹,按著一捏就碎的心髒。
陵拾湊在他耳邊脖頸,嗅了嗅,叼住打著卷的頭發咬了咬,這具身體居然連頭發也有觸覺,不自覺微弱打顫,身體在破爛襯衫下蜷縮,悶哼的氣流溢位喉嚨。
陵拾松開這些頭發。
“髒兮兮的。”陵拾眯了眯眼睛,“全是泥,去泥坑裡打滾了?”
他吐掉那些幹掉的泥漿,抱起宋汝瓷,隨意散步似的踩過普通人連攀爬都費力的廢墟殘垣,月下狼群像銀色幽靈,悄無聲息隨行。
陵拾依舊咬著那支煙:“實驗室地庫的密碼是多少?”
伏在他懷裡的,柔軟冰涼的,小貓似的少年慢慢眨了下那雙琥珀蜜色的眼睛。
<101nove.ad。”少年慢慢地背誦,“15,10,19,dxg21,21adx……”
陵拾完全沒記住,隨口叫停:“離我下次蛻骨還有多久?”
“1895個小時,29分鐘,14秒。”被他抱著的少年說,“10秒,7秒——”
陵拾:“……”
他不太想聽1895個小時的倒計時,再次打斷,抬起空著的手,玩了玩綴在額頭的柔軟小卷毛,鬆手的時候頭發彈回去,淺蜜色的眼睛被紮得閉上。
陵拾笑了一聲。
很難想象。
這個恐怖實驗室背後,那個叫無數人畏懼的天才科學家走出資料光瀑……是這樣子。
如果不是氣味不會說謊,陵拾也未必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