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則一大片整個全都是:頭頂是一片藍到刺眼的電子屏,模擬陽光和模擬的微風持續調節溫濕度,偶爾會有一些雲層貼圖。
現在是傍晚,暮色濃鬱,街道的麵包石映出溫潤的琥珀光澤,鐘聲回蕩,教堂的墨綠穹頂被人造晚霞淹沒,仿生鴿子在啄玉米粒。
系統沒忍住去啃了一口……玉米粒倒是真的。
這裡有不少新人,在接受培訓、鍛煉各類技能,為出去做準備。
路邊有拉手風琴的街頭藝人,下個街口又有拉小提琴、吹口琴的,地上擺著琴盒或者空罐子,很熱鬧。偶爾有路過的人拋下金屬幣或者紙鈔,這是貢獻點的實體化貨幣,可以按照面值100:1兌換。
換句話說,就是能在這掙線下的貢獻點。
可以買他們打算帶回家的紀念品。
宋汝瓷列好了單子,還計劃好給系統也買一罐七彩棉花糖系列罐裝空氣。
系統更關心宋汝瓷——換了金屬關節的膝蓋走不了遠路,宋汝瓷扶著膝蓋,靠在一棵人造銀杏樹上,臉色有些蒼白。
「要不要緊?」系統問宋汝瓷,「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前面十米右拐有個長椅,還能曬到最後一點太陽。」
宋汝瓷慢慢站直身體,彎起眼睛和系統道謝,輕輕搖了下頭。
他看著街角,眨了下睫毛,下意識摸了摸耳朵,聽得見。
宋汝瓷被一群少年樂手吸引。
……誠實地說,這地方的絕大多數人其實對他們視而不見。
系統沖著一個橫沖直撞的魁梧薩克斯手兇狠威懾,試圖帶著鴿群殺上去,被宋汝瓷捧著哄好化成一小灘:「他們是看見了你的提詞器。」
耳骨提詞器會留下植入痕跡,暗青色的電子光痕從耳後一直蔓延到頸側,很顯眼,不可能完全遮住,而這是“商品”的顯著標誌之一。
淪落到商品的地步,想也知道,既沒本事又懶惰,自甘墮落、自暴自棄。
——紀序川眼裡的虞妄差不多也是這樣。
紀序川是人設卡裡的異類,沒刺青、沒絲巾、沒打過耳洞,更別說什麼矢車菊耳釘。
他和虞妄也沒什麼複雜過往,就是純粹的生意,紀序川看上虞妄的臉,認為說不定有培養價值,虞妄那段時間又剛賣了山莊還債,窮得叮當響。
紀序川就這麼好心“收留”了虞妄,給了虞妄住處,供他吃喝花銷。
因為覺得虞妄說不定能爆火到難以想象的地步,為了利益最大化,紀序川甚至還親自上陣,演了演一往情深。
結果發現虞妄是個草包。
還是個相當多情、招蜂引蝶的草包。
於是就這麼結束了包養合同——紀序川之所以會去競拍,也是出於相當精打細算的利益考量,而且投機得相當成功。
紀序川就是那個本來順延拍下了他們第二晚的人。
拿到支配卡,沒等五分鐘,曜家的太子爺就殺上門開了翻倍的價格,就這麼原地淨賺八位數。
從這點上考慮……紀序川其實對虞妄滿意。
不那麼滿意的部分,是虞妄廢物草包又招蜂引蝶,作為頂尖經紀人兼操盤手,紀序川控制慾極強,厭惡背叛。
所以辦公室裡的氣氛並不愉快。
“你說他溫柔寬厚身體差。”
“你說他善良、正直、會彈吉他。”
紀序川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容影帝,又看向臉色相當差的曜家太子爺……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是犯了什麼魔怔。
紀序川透過窗戶,向外看了看那個金玉其外的漂亮草包。
他看見宋汝瓷走向那些他精心培養的少年話,居然真的接過了一把吉他——紀序川蹙起眉,他可不想讓宋汝瓷帶壞這些新人。
這些孩子都是他花大價錢請名師手把手教的,每個人光學費就砸進去數十萬貢獻點,不能讓虞妄糟蹋。
紀序川轉身,就朝旋梯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