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溫柔寬厚身體差 你說他善良、正直、會……
曜星野跪著。
跪著, 膝蓋僵化,後背凝固,全身上下一動也不能動。
他像是被往什麼看不見的地方刺了一刀, 看不見流血, 但臉色慘白,手腳全都發麻, 一下冰冷一下又滾燙。
劇烈的恐懼一浪一浪地往頭頂漫湧, 彷彿又回到三年前,肺吸不進空氣, 溺得窒息。
曜星野寧可宋汝瓷責備他、怨恨他。
他寧可宋汝瓷打他。
總比這樣強——眼前的人影不激動也不生氣,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 甚至連那種思索時下意識輕輕蹙眉的習慣, 也和記憶裡一樣認真柔和。
宋汝瓷明明就坐在這, 在他面前, 一伸手就能碰到, 卻又像離他無比遙遠。
“我做錯了是不是。”曜星野的呼吸急促, 瀕臨失控, 他爬向宋汝瓷去握蒼白手腕, 明明握到了,卻不再能攥住半分安心, “對不起, 宋汝瓷,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以後再也不犯,行嗎?”
宋汝瓷大概不是想聽這些……可他不會說別的,曜星野胸口起伏,舌根滯澀, 掌心一片麻木。
“我的錢暫時不夠買你。”曜星野吃力地說,“我把自己賣了,去拍賣行陪你,以後我跟著你,保護你,直到能把你帶走。”
要買下宋汝瓷的一個晚上,和要替這個人贖身的價格,自然天差地別——曜星野甚至懷疑,江歧渡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人買走宋汝瓷。
如果得到了曜石影業,曜星野就能給江歧渡的拍賣行施壓,強行替宋汝瓷贖身。
但現在他還只是個所謂的“繼承人”。
曜星野從小長在極度扭曲的環境中,情感異化成慾念,他見到的一切範例裡,“喜歡”徹底等同於“想得到”,施壓、用手段、軟硬兼施,無所不用其極。
於是在知道他家做的事後,他就開始等虞妄來找他——那時他就會趁機要回自己的矢車菊藍寶石耳釘。
曜星野想,只要虞妄肯服軟,別再裝作不認識他,和他低一下頭。
一下,一下就夠,只要虞妄願意再把耳釘給他。
他就會把一切都給虞妄。
要是虞妄還肯再少找幾個情人,少喝點酒、少用點藥,那就更好了。
他會把鞭子也給虞妄,然後好好的,和虞妄搬到一起住,看一些無聊的人造星星,一輩子都在一起。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曜星野攥著手,小臂上青筋凸起,呼吸吃力咽不下唾液,他終於開始模模糊糊意識到,一定是做錯了什麼事——錯得嚴重,徹底滑進最糟糕的方向,已經不再有糾正的機會。
覆水難收。
宋汝瓷不贊同曜星野的計劃,輕輕搖了搖頭,告訴他:“不需要為我做什麼。”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
宋汝瓷也不是想要他道歉,並不是所有問題都一定要立刻給出一個答案,宋汝瓷在按照約定,練習分辨,學習自保。
系統幫忙儲存的備忘錄上有不是他筆跡的留言,上面說他可以帶著問題回家,在溫暖安靜、不受打擾的柔軟枕頭和被子裡,和叫褚宴的人慢慢聊一整晚那些他暫時想不太通的事。
宋汝瓷把備忘錄仔細收好,告訴曜星野:“拍賣行不是什麼好地方。”
曜星野不在乎,但本能地把一切反駁咽回去。
他終於學會了抓住重點,盯著宋汝瓷,又向前爬了兩步,貼近清瘦身體,把人小心抱住:“你在拍賣行受了苦,是不是?”
曜星野仰起臉望著宋汝瓷。
他怕宋汝瓷坐得不舒服,拽來很多軟枕,摞在一起,讓宋汝瓷靠著。
宋汝瓷向他道了謝,還像是三年前那張床上一樣,抬手輕輕摸著他發抖的後背,低頭望著他時依舊溫潤,銀色發梢輕輕掠過他劇烈搏動的頸動脈。
“我帶你去創傷淨化站,去診療塔。”曜星野說,“那裡有頂級療愈場,做了治療,就能讓你的身體變好,行嗎?”
他看見柔和的藍眼睛歉意輕彎,宋汝瓷不太感興趣,不想去他說的這些地方。
“我帶你去‘綠洲’。”曜星野的嗓子發啞,“那裡的環境和你的山莊很像,對不起,宋汝瓷,我沒買到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