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時叫停。”
他撫摸淺色的、一眨不眨望著他的眼睛,渴望拭淨這裡面的歉疚,宋汝瓷被傷害了,遇到了不好的事,這些事留下傷痕,宋汝瓷完全不該歉疚。
他分開微張的戰慄薄唇,最先感覺到急促冰涼的氣流,打在面板上……他察覺到宋汝瓷握住他的手腕。
用從未有過的力道。
令人止不住擔心,那些纖細的手指會不會因為過於用力,自己忽然碎掉。
褚宴半跪在床上,雙手捧著清瘦的人影,托住頭頸脊背,宋汝瓷張口接納他,透著寒氣的、柔軟的口腔和舌根,好像這具身體裡有經年未曾消融的冰雪。
宋汝瓷松開槍,抱住他,微弱的力道抵住他的嘴唇。
心跳透過肋骨砸在胸口。
一下,一下。
宋汝瓷用心髒吻他。
這讓他呼吸急促,不受控制地加深了這個吻,而宋汝瓷完全沒有叫停的意思,直到攬在背後的手滑落,貼在懷裡的清瘦胸膛因為過久的窒息微弱痙攣。
“宋汝瓷。”他稍稍後撤,胸口起伏,抵著滲汗的蒼白額頭,被汗水打濕的額發散亂,“要呼吸,喚氣。”
宋汝瓷仰在他的手臂上,枕著他的掌心,眼睛輕輕彎著,茫然地朝他安靜微笑,褚宴低頭,一口一口哺入空氣,空洞的淺色眼睛一點點有了知覺。
宋汝瓷慢慢眨了下眼睛,認出他,瞳孔微弱亮起,笑容變得真實生動,因為力竭,睫毛又墜落。
褚宴靜了一會兒,收攏手臂,把人護進懷裡更深處。
宋汝瓷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肋,垂落的手臂依舊是半抱的姿勢。褚宴拾起軟墜手腕,力道很柔和,將這隻手環在背後,低頭輕輕親吻淺亞麻色的頭發。
“要呼吸。”褚宴柔聲教他。
他把手覆在瘦削的胸膛,安撫那顆心髒,慢慢按壓纖細的肋骨,引導恢複肺部混亂的翕張頻率。
力道很溫柔,但還是難免留下紅印。
宋汝瓷的面板薄得不可思議。
還有心髒,心髒跳得太快了,交感神經的過度興奮誘發注意力集中,也會讓這具身體的精力條很快耗竭。
褚宴盤算,他該盡快改邪歸正,不再做那種名字裡帶方框的人,這些事沒什麼意思,他該盡快弄個能派上點用場的企業。
這是應當交由他來負責的部分。
宋汝瓷負責呼吸。
褚宴揉揉他的頭發:“記住了嗎?”
宋汝瓷很盡職盡責,閉著眼睛安穩昏睡,胸口微弱地、規律地起伏,呼吸得很好。
褚宴笑了下,低頭表揚他,點水親了親唇角,宋汝瓷記住了他的氣息,很安寧放鬆,沒再發抖了。
褚宴抱他去浴室清洗,還是忍不住親吻,他在明淨暖熱的流水裡輕輕親宋汝瓷的睫毛,他不捨得放開宋汝瓷,擦拭熱水、裹上浴巾,吹幹頭發後,就又把人抱回懷裡,慢慢拍撫脊背。
不捨得放手。
不捨得放。
大概人到最幸運時,總要想些悲觀的事,這是人類潛意識裡的某種預警機制,褚宴也無法徹底免俗,他又想起那個假設。
假設宋汝瓷遇到一個更想去的未來……
褚宴不是安於悲觀的性格,他想,他知道怎麼做了,他有辦法。
他比宋汝瓷先出發,去探探路,去看看前面究竟都有些什麼。
找點好事,比如治病的辦法,比如自由的出口……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先去找,然後回來接宋汝瓷就行了。
他不想放手,這很簡單。
他走快點。
他先趕去宋汝瓷可能涉足的所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