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宋汝瓷險些拿不到畢業證,甚至連肄業的機會都渺茫,固然是因為錯過了論文最後的提交時間、拖欠了太久的學費……但說實話,畢竟關繫到學生的一生,規章制度未必真就非得嚴格僵化到這個地步。
宋汝瓷本來可以有機會申請因病遲交論文,可以申請助學貸款,他生了重病,醫院甚至建議過校方幫忙募捐。
但這些都被卡住了。
全是劉鳴春在趁機作梗。
宋汝瓷沒能見到自己的畢業證。
宋汝瓷最後拍的遺照,還是借來的假學士服。
系統嘗試檢視一些後續劇情碎片,發現這個老混蛋的確遭了報應,在校期間打壓排擠無辜學生的行徑被大量曝光,輿論嘩然,被學校強制“退休”,最後莫名其妙就滾進了一條滿是爛泥的汙水溝,第二天早上屍體才被人發現……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宋汝瓷。」
系統有點想明白了,悄悄和宋汝瓷討論:「褚宴可能是因為顧慮這些,才沒有要你的手鏈,還說下次把車停遠一點。」
畢竟就算再強的地下勢力,也註定不可能一手遮天,直接強制操控輿論——尤其是網上那種什麼都能說出來、什麼話都能傳得滿城風雨的地方。
不說別的。
褚宴自己的名字打出來都還是方框呢。
直接讓人閉嘴、消失,的確也是個辦法,但系統想,在做這些之前,褚宴更想保證的大概是宋汝瓷能自由。
宋汝瓷幹幹淨淨的,不沾任何會被指摘誤會的髒水汙名,能在擅長的領域煥發光彩,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褚宴想看的,大概是宋汝瓷將來能有個光明正大的超連結專屬詞條,點進去,上面寫著滿滿當當的、精彩充實的一生。
系統說:「褚宴不想你和他一起變方框。」
變成被人暗地裡議論、指點、胡亂揣測,用異樣眼神注視的“不可說”。
宋汝瓷輕聲說:「嗯。」
系統小聲問:「那你還喜歡褚宴嗎?宋汝瓷,客觀來說,褚宴擔心的其實很有道理……」
在它出神的時候,宋汝瓷並沒閑著,而是借了把剪刀,又買了膠水和一些綢帶、彩紙,對懷裡蔫頭耷腦的花束重新做了修剪裝飾。
宋汝瓷抱起轉眼間漂亮一百倍的淺藍紫色滿天星:「嗯。」
系統:「。」
姓褚的到底為什麼還不來泡他!!
完全忘記初衷的系統急得繞著滿天星轉圈。
宋汝瓷沒能立刻離開,那個興奮過頭的計算機系研究生又拉來了幾個人,很快把他團團圍住,激情討論起了專業問題。
高難度程式碼與術語齊飛,連系統這個真程式碼都不太能聽得懂——這種討論變得越來越熱烈,最後幹脆有人直接拉開書包掏出電腦,調出滿滿幾大頁程式碼。
“從哪加絕對值判斷,這兒嗎?宋汝瓷,你怎麼會想到是邊界條件的問題,能不能具體細說……”
“居然還有不少人真信了老劉頭的邪,他說你什麼都不會,大爺的,我看那個老禿頭才是什麼都不懂。”
“不信謠不傳謠,少聽一面之詞。”
“對對。”
“加個專業討論群吧?以後再有人說你閑話,讓他們嘗嘗程式設計師噴子的恐怖。”
有人邊開玩笑邊摸出手機:“說真的,你這耐心無敵了,我們當然知道用位運算又幹淨又省時間,可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扒開老劉頭那坨垃圾把它塞進去的……”
這些人都沒壓著聲音,坐在賣咖啡的攤子邊上,熱火朝天討論,絲毫沒察覺到不遠處已經有張禿頭陰沉老臉快要黑透了。
系統察覺到了。
但系統擠不進去,這些人圍得實在太結實了。
有人撐著宋汝瓷那把椅子的椅背,有人幫他扶著花,有人扶著宋汝瓷的肩膀……宋汝瓷被親熱地圍著,討論,問答,很多新交的朋友跟他勾肩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