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鋒。”
“你到底為什麼要隱藏身份,匿名讓宋汝瓷給你們宿舍做陪玩,放縱你那些室友和宋汝瓷越走越近。”
甚至到了這些人願意為了宋汝瓷的畢業證,把事情鬧到學校去的地步。
徐祉安問:“真的只是因為,你想報複他嗎?”
還是連盛鋒自己也根本沒意識到的、難以啟齒不敢直面的秘密——他痴迷的不是穆鶴,而是和穆鶴在一起時,那種令人根本無法自拔的氛圍?
問題的答案,或許永遠也得不到了。
畢竟一切都被他們自己親手摧毀。
“告訴我你電腦的密碼。”徐祉安說,“盛鋒,你的計劃是徹底毀掉宋汝瓷,我知道你有沒公開的影片,我要知道他遇到了什麼。”
盛鋒沒有反應,木然得像是已經腐朽死透。
徐祉安摘掉他的呼吸面罩,扯著頭發,驟然用力,強迫他揚起視線。
盛鋒劇烈喘息,身體因為缺氧而痙攣,傷口徹底崩裂,儀器報警,有人趕過來,徐祉安依舊看著他。
……病房門被推開前。
盛鋒吃力吐出一組數字。
徐祉安穿過醫護人員,轉身下樓,他已經拿到了盛鋒的膝上型電腦,輸入密碼解鎖,沒多久就找到想要的東西。
他盯著螢幕,瞳孔暗沉到深不見底,掌心傷口滲出的血一片濕冷粘稠。
宋汝瓷幾乎每晚都被迫喝下過量的酒。
每晚都喝,解開衣領酒就不會灑得太狼狽,有人扯著宋汝瓷的項鏈笑嘻嘻嘲諷這是“假貨”、“垃圾”:“誰送你的這破東西——還不如跟我們幾個,伺候好了,給你弄點好的玩玩怎麼樣?”
“你不會還不知道這是假的吧?”
宋汝瓷脾氣很好地挪開那幾隻手,搖了搖頭,細細的銀鏈已經勒出刺眼血痕。
宋汝瓷知道。
宋汝瓷知道這是假貨。
徐祉安背後一片冰冷透汗,他像被掐住喉嚨,幾乎無法呼吸,耳鼓轟鳴,又根本完全無法透過關閉影片、挪開視線這種拙劣手段來逃避。
宋汝瓷的溫柔沉靜,在歇斯底裡的混亂裡反而奪目,無法忽略,有些年輕氣盛的紈絝甚至會被他鎮住,從猖狂到支支吾吾紅著耳朵,要替他“贖身”。
有這種人。
有不少。
甚至有迷迷糊糊一頭栽進來的黃毛小子,死死攥著清瘦腕骨,面紅耳赤到連說話都結巴:“我,我混出名堂來……你就看得上我了,就願意和我走了,是吧?”
邊上亂七八糟的人笑著起鬨:“你這麼說他聽不懂!他耳朵不好,你大點聲,你說你去好好生活拼事業了!他真信!”
黃毛小子真跟著改口:“我去,去拼事業!”
畫面亂晃,是手持dv,拍得很碎,一片混亂顛倒裡,淺色眼瞳像靜謐的海、像夜風,像天上月。
那麼當然有人歇斯底裡想弄碎一輪月亮。
有的時候,宋汝瓷會被視為挑釁、視為輕蔑,一個安靜幹淨的人在那種地方天然會被當做諷刺,明明不過就是個玩物。
他們折磨這個狂妄的玩物,強行灌下酒水,無視嗆咳和溢位的殷紅,分不清紅酒還是別的,一瓶接一瓶,直到發現人已經失去意識,才丟在地上揚長而去。
痴迷宋汝瓷的人和折磨宋汝瓷的幾乎一樣多,經常爆發沖突。天生不懂得珍惜的頑劣敗類連痴迷也淺薄,爭奪一個精美瓷器,更像是搶勢在必得的獵物,並不真在乎釉面破損、滲開碎裂的冰紋。
甚至沒什麼人注意到,半昏迷的人,無聲無息醒過來,自己一點點站起身,按著胃,慢慢走出烏煙瘴氣的房間。
拿著dv的人發現了,躡手躡腳追出去,鬼鬼祟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