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外面那些尋歡作樂的公子哥無法無天,為了尋求刺激,不知收斂地弄出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法,變得很引人誤會。
徐祉安不同意,那就只好換個辦法:“或者,試試把人帶去不同的環境,嘗試豐富外界刺激,看看有沒有用。”
醫生解釋:“人的感官不止聽力和視力,你帶他出去,他是能感覺到的。”
陽光、水、樹木和青草的氣味。
流動的風。
總之,完全和過去記憶區別的新體驗,也有一定希望……說不定,運氣好的話,有一定機率可能喚醒沉睡中與外界隔離的意識。
徐祉安向醫生道謝,帶著宋汝瓷離開,祝燃匆匆追上去,一路追上車:“isten——宋汝瓷到底怎麼了,徐祉安,你那個會所裡發生過什麼?”
徐祉安像是沒聽見,只是收攏手臂,低頭看著懷裡毫無生氣的蒼白人影,右手覆在微敞領口,一遍一遍撫摸纖細鎖骨上的血痕。
宋汝瓷安靜靠在他的肩頭,整個人被西裝裹住。
埋在冷硬頸窩裡,宋汝瓷的頭頸軟垂著,襯衫領口有些鬆散,露出漂亮的頸部線條,一條手臂也綿軟墜落,輕輕搖晃,冷白頎長的手指微蜷,掌心握著團虛幻的陽光。
手背上全是針眼,鮮紅刺眼,靜脈泛著淡紫。
祝燃幾乎被他逼得爆炸:“徐祉安!”
“我不知道。”徐祉安終於開口,“我去查,祝燃,你帶他出去,四處轉轉,然後帶他回你家。”
徐祉安和會所幾乎徹底繫結。
只要他在,宋汝瓷就會一直認為自己在會所,宋汝瓷無法再忍受的是他。
徐祉安想明白了,願意藏起來,願意隱在暗處,只要宋汝瓷能不痛苦。
他把宋汝瓷讓給祝燃。
徐祉安沉聲說:“把你的狗窩收拾幹淨。”
祝燃牙關咬得咯吱作響,死死盯著他,半晌伸手搶過宋汝瓷。
動作小心到極點,與兇狠神情迥異,幾乎是屏著呼吸,把人小心翼翼捧進懷裡。
兩撥人分道揚鑣。
徐祉安上了另一輛車。
祝燃坐在後坐,捧著靜靜昏睡的宋汝瓷,眼眶一點點紅透,眼淚砸下來,他捧著柔軟的頭頸把人抱進懷裡,isten不醒,不動,淺亞麻色的額發被風吹得微微散開,淡白眉眼安詳松軟,像個……完美精緻到極點的空殼。
祝燃抱著宋汝瓷,他握著那隻手,領宋汝瓷去摸公園裡的樹和草,吹被曬暖和的風,摸一點很清涼的流水。
他領宋汝瓷去他們辦過ivehouse的地方,抱著宋汝瓷坐在狂歡人群的角落,落地音響讓一切都跟著震動。
他帶著宋汝瓷去餐廳、去咖啡館,去附近的海邊,他試著哄宋汝瓷嘗一點清涼甘甜的椰子汁,又買了個五顏六色的花環,放在宋汝瓷懷裡。
宋汝瓷的手臂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被壓得滑落下來,墜在身側。
祝燃連忙道歉,但還是晚了一步,沒能扶穩滑落的手臂。
花環也掉在地上,沾了海水,很快變色枯萎。
落日把海面染得血紅。
“isten。”祝燃握住蒼白的、冰涼的手,一遍一遍捋平微蜷的手指,“我們來玩過,你記得嗎?你告訴我,以前你沒有出過門,你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景色,你說你會寫首太陽燒掉海水的歌……”
宋汝瓷沒來得及寫歌。
宋汝瓷靠在輪椅裡,很安靜,風把額發吹得鬆散,露出柔和眉宇。
祝燃劇烈顫抖著,大口喘氣,喉嚨裡哽咽,失去力氣頹然跪倒。
他跪在輪椅前,扶住宋汝瓷的膝蓋,眼淚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