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燃緊緊抿著嘴唇,眉頭擰成疙瘩,他看了宋汝瓷一會兒,轉身就要走,手臂卻被輕輕握住:“等一下。”
祝燃猛地轉身,盯著他的眼睛像要憤怒到著火,但這種失控的怒氣落進溫和的淺色瞳孔裡,卻連個漣漪也沒起就熄滅。
宋汝瓷微仰了頭,看著他,想了一會兒:“fire?”
祝燃一言不發,身形很冷硬。
“我很需要這筆補課費。”宋汝瓷溫聲商量,“很重要,這個月就要用,能不能幫幫我?”
直播間有追過來的,瞬間聯系起前情:【不管你們有什麼恨海情天狗血部分可以回頭慢慢品,祝燃你先快答應他!渣男要交學費!這是正事,他快拿不到肄業證了!】
【這算什麼正事?】有人冷嘲熱諷,【一個肄業證有什麼用,他自己把自己的人生糟蹋了,要別人可憐?】
【笑死,他不是騙子嗎,都把徐祉安哄得五迷三道了,要點錢不容易?】
【一兩句解釋不清楚……你們這些說風涼話的小心以後臉疼,祝燃,祝燃你聽我們這些過來人彈幕一句勸,你想好,你已經在火葬場邊上了,你最好答——】
火急火燎的彈幕還沒刷完屏,祝燃已經扯開胳膊,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唉。】
直播間幽幽嘆息。
系統也根據“fire”這個關鍵詞,找到了前期的相關劇情:「是四年前的事?我找到了,宋汝瓷,當時你兼職賺學費,去了酒吧駐唱,是不是這一段?」
宋汝瓷站在路燈下,手收在外套口袋裡,他身上的外套是徐祉安選的,厚實防風,襯得人就更清瘦得過分。
天更暗了,路燈亮起,風裡攙進雨的味道,落葉打了個旋。
「不怪你啊,這不能怪你。」系統連忙安慰,「這部分是開放式劇情,只寫了讓你想辦法賺學費,誰知道會這麼巧。」
四年前,宋汝瓷剛剛入學,念大一。
為了學費,他去了一家地下酒吧駐唱。
宿主自身的資料是慢慢侵入角色的,宋汝瓷也有過短暫健康、聽力完好的時候,他很珍惜這個機會,做了很多已經很久沒做的事。
比如彈吉他,宋汝瓷的吉他彈得很好,他不擅長炫技,更喜歡隨手彈些即興的旋律,都很悠揚動聽,酒吧也跟著爆火,生意一度好到不行。
接下來的故事也不意外——他被幾個痴迷搖滾硬拉進樂隊,沒日沒夜排練、寫歌、夢想一鳴驚人,當時的隊長兼鼓手就是fire。
如今的祝燃。
祝燃花了不知多少心血,鉚足了勁要向他父親證明自己,也想讓母親驕傲。
可偏偏至關重要的海選賽,從不出錯的宋汝瓷居然進錯了拍子。
前功盡棄。
樂隊吵成一團,最終宋汝瓷道歉、退出,這也成為樂隊解散的導火索。
一晃四年,本來和祝燃關系最好的幾個人,就這麼決裂到分崩離析,再也沒能重聚。
這之前,祝燃一直沒能認出宋汝瓷,是因為樂隊裡沒人用真名,宋汝瓷當時剛入學,為了不太惹眼,也把頭發剪短染成了黑色……但這雙眼睛實在太有辨識度。
瞎了才會認不出。
祝燃家的燈亮了下,沒幾秒又熄滅。
相當冷酷,相當不為所動,看起來彷彿人已經上床睡覺,但直播間很不給面子:【祝少啊,再翻床就塌了。】
【渣男缺錢!他真的缺錢,就缺你這一筆!祝燃你信我們,我們不會害你,你現在下去還有轉機!】
【人還在樓下呢祝少,過了這村沒這店,我先說我就住附近,2.3公裡,你不撿我撿了。】
【下雨了……】
最後一條飄到一半,祝燃已經煩躁地掀了被子,抓起雨披直奔樓下。
宋汝瓷還站在路燈下面。
雨點掉得很快,在昏黃燈光下拉成斜線,細密閃著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