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何必冒著這麼大風險,調虎離山引開徐祉安,打電話讓宋汝瓷逃跑?
宋汝瓷靠著沙發扶手,他只瞭解怎樣忍耐不舒服,疼了也不怎麼懂得出聲,只是呼吸細促,偶爾吐氣時胸腔微弱痙攣。
系統心一橫,推動冰冷蒼白的手指,劃過螢幕上的接聽按鈕。
電話對面的穆鶴似乎愣了下:“……宋汝瓷?”
穆鶴的聲音很冷漠,看得出是真被傷透了,早已不剩半點感情:“你快跑吧。”
“我打電話是告訴你。”穆鶴說,“徐祉安不是好人,他是個變態,會折磨死你,我勸你……”
穆鶴停下話頭,他聽見混亂急促的喘息,彷彿是在電話對面皺了皺眉。
接著,那種剋制不住的反感、厭惡、煩躁不堪就決堤似的噴溢位來:“宋汝瓷,你又來這套是不是——這次是裝什麼病?過去那些還沒讓你玩夠嗎?多少次了?”
穆鶴的聲音劇烈發抖,痛苦至極,彷彿已經快要被他逼瘋:“我最需要你安慰我陪著我的時候,你告訴我你胃疼,你以為我不清楚你就是怕麻煩不想管?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要承諾做不到的事!”
“我的精神快崩潰了,求你打個電話陪我說說話,你說你接不了,你在醫院,好,就算你在醫院……我不打擾你,不給你添麻煩。”
“那時候我們家破産,我快被那些催債的逼死了!找不到你人,你躲得幹淨,回頭你居然告訴我你當時昏過去了……拿了張什麼亂七八糟的病歷單就想讓我相信是嗎?宋汝瓷,你很喜歡玩這些把戲是嗎?你把我當什麼了?你到底要耍我到什麼時候!”
……系統聽得愣怔。
它偷偷拽了拽宋汝瓷的助聽器,讓它更歪了點。
宋汝瓷伏在沙發扶手上,已經半昏睡過去,身形安靜,汗水沿著額頭和鬢角不停滲出,呼吸很細弱。
系統怕他掉下沙發,努力把人往回推了推,想要結束通話這通毫無意義的來電。
有人卻比它快了一步。
一隻手撿起手機。
系統嚇得一溜煙火速藏進宋汝瓷衣領:「徐祉安!徐祉安怎麼回來的!」
會所那邊的麻煩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看起來沒有,徐祉安的神色有種虛偽的和善,還是談生意的架勢,瞳孔卻極為陰沉,右耳的監聽耳機閃著紅光。
徐祉安的確是個變態。
他在宋汝瓷的手機裡裝了監控軟體。
他全程聽完了這通電話。
他用了點更不計代價、更莽撞沖動的方法,暫時從麻煩裡脫身,飆車趕回別墅,他不清楚這種沖動從何而來,但劇烈跳動的心髒撞得肋骨極為不適。
徐祉安脫下沾血的西裝外套,扔得很遠,他挽起襯衫袖口,用消毒劑和熱水把手反複洗淨,用毛巾擦幹。
他檢視宋汝瓷的情況。
他把手罩在宋汝瓷的胃部,慢慢按揉,嘗試馴服痙攣撕扯著的冰冷硬塊。
客廳其實有點怪,溫馨過頭的燈光下,徐祉安半跪在沙發前,一手輕輕撥開被冷汗浸透的亞麻色頭發,它們全沾在蒼白額頭上,像蔓延的細絲裹住心髒。
徐祉安的另一隻手捏著那隻手機。
“穆鶴。”徐祉安柔聲問,“你腦子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