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防盜門開啟的瞬間,洗衣粉混著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母親繫著碎花圍裙從廚房探出頭,瓷碗碰撞的叮當聲戛然而止。
”又去哪兒野了?”
她話音未落,目光就被少年歪斜的衣領和發梢凝結的血珠釘住。
黎簇抿了抿嘴,沒把頭頂上蒙著的外套拿下來。
垂著頭就往衛生間鑽,帆布鞋在地板上拖出兩道灰印。
幾個男人也愣在了門口,見黎簇走了,又趕忙跟了上去。
小小的衛生間裡,站了一個滿腦袋是血的小孩兒,雨水混雜著鮮血滴落,紅紅的,刺痛了他們的雙眼。
水龍頭的冷水澆在傷口上時,黎簇才後知後覺地疼得倒抽冷氣。
鏡中的自己額角裂開道細長的口子,左眼下方腫得老高,活像只被踩扁的蛤蟆。
”讓你爸看看。”
母親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裡攥著碘伏棉簽。
她的聲音像泡了水的棉花,軟塌塌的。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開門聲。
黎簇別過臉,瞥見牆角那臺蒙灰的電子琴——那是他學了三個月就再也沒碰過的玩意兒。
父親的腳步聲從玄關傳來時,黎簇突然抓起毛巾捂住臉。
幾個男人看著黎簇毫不猶豫的動作,都是心口一痛。
無邪幾乎是下意識就想伸出手,卻也只能看著混著鮮血的水珠從自己掌心穿過,砸落在地磚上。
母親面無表情地扯著黎簇的肩膀,毫不在意他細微的反抗,硬是把他拖到了父親的面前。
”又闖禍?”
黎簇抬頭,正對上男人皺成溝壑的眉峰,煙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
張啟靈和黑瞎子暗道不好,看著男人眼底的兇光,幾乎是下意識就擋在了黎簇的面前。
可那雙蠻橫的手還是穿過了他們,扯住了黎簇的手腕。
父親用力掰開了黎簇捂著傷口的手,動作粗暴得像是對待一件破損的工具。
”和人打架?你就不能像別人家孩子......”
話音未落,母親就推開了男人,站在了黎簇的面前,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手裡的棉簽被捏得變了形。
看了看眼前的丈夫,眼底的失望幾乎要凝成實質,卻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黎簇。
”怎麼弄的?是不是那群混小子......我去找他們家長。”
說著,就準備拿傘出門。
父親扯住母親手腕,傘骨哐當墜地:”鬧夠沒有?教不好孩子就知道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