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入海還想說什麼，被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林翊掃了眼沙發上堆著的衣服，起身披了件浴袍去取餐。
“要我餵你嗎？”林翊擺完菜品，作勢要再把嚴入海抱起來。
“不用喂，但是要抱。”嚴入海張開雙臂，順著林翊的力道環住他的脖子，離開了被子兩人才想起來嚴入海什麼都沒穿，只好匆匆披上另一件浴袍。
“這是什麼，陽春面嗎？”嚴入海攪了攪面前看起來清湯寡水的面條，嘗了一口，沒有陽春面的蔥油香味，但有另一種奇異的清香。
“不是陽春面，是另一種清湯面，閩省的做法，我看到附近的沙縣有做，點一個試試。嗯……還行，湊合吃。”林翊湊過去夾了一筷子，勉強接受這個味道，“我高中的時候門口那家小吃店做的清湯面最好吃，面上窩一個煎蛋，再來一籠小籠包，能撐到晚自習結束。”
“你高中的時候都是自己在外面吃晚飯嗎？”嚴入海咬著筷子，察覺到這是一個互相深入瞭解的好時機，但不知該不該繼續問。
“不都是，有時候作業比較多，來不及回家吃飯，只能在附近找東西吃。其實我可以住校，不過奶奶七十多歲了，我還是每天回家一次比較安心。”林翊喝了口湯，眼前一亮，舀了一勺遞到嚴入海唇邊，“鴿子湯不錯，嘗嘗。”
嚴入海被迫先喝了湯，乳鴿燉湯鮮香味美，少量的老酒調味緩解了肉湯的油膩感，的確很不錯。
兩人的關系已經發展到這個階段，林翊知道他應該和嚴入海說說自己家的情況，低頭扒了兩口炒飯，盡量簡短地說明：“我小時候，我爸給熟人行方便，被坑進去了，我媽因此跟他離婚，她不要我的撫養權，所以我跟著奶奶生活。我大一的時候奶奶走了，算是壽終正寢，睡了一覺就沒了。後來我爸出來，他有學歷有房子，能養活自己。我家就是這樣的情況，其實沒什麼複雜的，嗯——如果你是女人，也許還有孩子能不能考公之類的問題，幸好你是男人。”
嚴入海張了張嘴，哭笑不得：“所以你之前一直沒談過戀愛，是擔心家裡有案底影響孩子考公嗎？”
“不，主要是沒遇到喜歡的。”林翊扭頭看了他一會兒，舔了舔嘴唇，礙於嘴上的油，只能放棄現在就親吻他的想法，“小嚴，我喜歡你，我只會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嗯，嗯，我知道了……”嚴入海低頭嚼著清湯面上鋪的花瓶菜，卻擋不住耳朵擅自變紅。
林翊捏了捏嚴入海的耳垂，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支著腦袋看他吃飯，笑得滿足：“我男朋友怎麼這麼可愛呢。你父母要是知道他們好心做民宿，客人卻把兒子拐跑了，會不會抄起掃把趕我出去？”
“不會不會，他們早就知道我的取向了，我高中就和他們說過，他們接受還挺快的。”嚴入海搖頭，伸手握住林翊的手腕，“快吃飯吧，不然待會兒又涼了。”
林翊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沒戴眼鏡，返回沙發上翻了一會兒才從衣服裡找出失蹤的眼鏡，戴上後默默和嚴入海分食完一餐，一邊收拾桌面一邊斟酌著問：“你是高中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嗎？”
“嗯……算是吧。”嚴入海突然感到背後一涼，越說越小聲，“我就是，感覺到有這樣一種傾向，沒有具體的人，哥哥……”
“嗯，你繼續說，我在聽。”林翊的手搭在嚴入海肩上輕輕捏了捏，臉上明明在笑，卻給人危險的感覺。
嚴入海下意識繃緊了肌肉，感到一陣難以啟齒的痠痛，小幅度調整了一下姿勢：“就是，發現自己對女生沒興趣，然後有去了解一些，學習資料……”
肩頭的手下落，慢慢滑到腰間，林翊摟住嚴入海，替他揉搓緩解身體上的不適：“小嚴學習的時候有想過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嗎？”
“想過，但是沒想出來。”嚴入海環住林翊的脖子，低頭討好地吻上他的喉結，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脈搏跳動和吞嚥口水的動作，舌尖輕輕掃過，“翊哥，在認識你之前，我想象不出來我喜歡的會是什麼樣的人，你是獨一無二的。”
林翊沉吟片刻，突然提到一件無關的事：“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有人說《山海經》裡寫到的都是曾經生活在華夏大地但已經滅絕的動物。”
嚴入海抬起頭，一頭霧水地看著林翊的眼睛，沒有從裡面找到開玩笑的意思。
“人類歷史數千年，文藝作品中出現的幻想生物大都是基於人類認知中存在的生物拼接而成，而《山海經》卻怪誕得出奇，因此有人提出這種猜想。”林翊說了一半又覺得不夠準確，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算了，我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的話。人真正見到某樣事物時才能準確描述其存在，你見到我了才能準確知曉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