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萬!五位數啊!一個晚上!這錢應該是人民幣吧?林翊深呼吸一番,心想來都來了,把心一橫坐到嚴入海身邊。
嚴入海有苦難言,頂著林翊審視的視線,目光遊移著低下頭:“掙得……還可以,付得起。但是我平時一般住一兩千的!我不是揮霍無度……”
盡管林翊的出差住宿標準只有三百,但此時聽到嚴入海說平時住一兩千,竟然有一種還挺便宜的錯覺。
嚴入海嘴裡辯解著,耳朵又紅了,但這回林翊沒心情逗他了。
“這麼說,我幫你省了兩周的一兩千,這一個晚上你又花回來了?”林翊心裡嘀咕,這錢是留著燙手嗎?
嚴入海見辯解無用,轉換策略忍著羞意湊過去,一張俊臉貼在林翊肩頭,明亮的雙眼盈著水光,語調都柔和起來:“我這不是沒住過想試一次嘛……而且我很期待江景的,這錢掙得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如有機會時好好享受,對吧?”
林翊盯著嚴入海的眼睛,他有一瞬間懷疑嚴入海在撒嬌。但“撒嬌”這個詞和眉目俊朗的嚴入海完全不搭,以至於林翊只能唾棄自己沒救了,竟然從一個男人身上看出媚態,還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又隨之波動了一下。
林翊沒法對這樣的嚴入海擺臉色,只能捏了一把他的臉:“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有很好的家人,不用在死前花光存款。”
“反正我又不會有後代了。”嚴入海嘴一快就說了心裡話,話音剛落林翊的手就頓住了,嚴入海趕忙找補,“我肯定不會走在我父母前面,不用留遺産的。”
林翊應了一聲就松開手,瞧著嚴入海把臉埋在他肩上裝鴕鳥,他也別過臉沒再說話,但剛剛的對話還在他腦海裡反複播放。
嚴入海剛才那句是什麼意思?是不想生還是條件不允許?如果是條件不允許,那又是哪方面的不允許?
林翊感覺腦子裡那一團原本快要解開的毛線團旁邊出現了一隻小黑貓,小黑貓有一雙和嚴入海一樣的眼睛,清澈無害地抬起爪子,把毛線團撥得更亂了。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許久,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主動分開,只各自在腦海裡絞盡腦汁思考如何突破這種曖昧又尷尬的氛圍。
直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兩個人都抖了一下,一秒之內坐正,嚴入海掏出手機,林翊一瞥螢幕。
很好,又是老楊。
嚴入海偷偷看了林翊一眼,點開擴音。
“小嚴,你的機票我幫你改簽了,明天就要到。”
“明天!”嚴入海一驚,他完全沒想到已經提前過一次的時間還會再次提前。
“對,明天!我說你都黏糊兩周了,差不多得了,你男朋友難道沒工作嗎?年輕人悠著點,早點回來調整,我對你要求不多,把戲演好,別捂著屁股返工。”老楊的嘴和機關槍一樣叭叭叭地輸出,根本不給嚴入海解釋的機會,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不是,他不是我……”嚴入海一時有點絕望,他怎麼就按了擴音呢?這話也太糙了吧!
“……哇哦。”林翊張了張嘴,也被這幾句話震住了,只能發出擬聲詞。
“不是,翊哥,我沒有……老楊他性子急,上次誤會了,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嚴入海說不清楚,急得用手比劃上了。
林翊笑了笑,按下嚴入海的手:“沒事,我能理解。走吧,吃飯去,這下真是在榕城的最後一頓海鮮了,想想要吃什麼?”
嚴入海松了口氣,趕忙點頭,跳起來就奔向門口,彷彿屁股後面有火在追。
看他這模樣,林翊莫名地想起了老楊那句“捂著屁股返工”,低頭笑了笑。
美食能夠遺忘煩惱、緩解尷尬。兩人吃著火鍋,很快就把剛才的事拋到腦後,只顧著研究哪些好吃了。
上一次嚴入海因為好奇選了不少不認識的海鮮,這回他已經瞭解大部分海鮮的味道,能夠根據自己的口味重新組合。
但他還是選擇牛油鍋底。
“是不是出生在川渝連貓都得吃辣?”林翊盯著嚴入海面前的鍋底,想起他腦子裡那隻還在盤毛線團的小黑貓。
“我們兩個人,點兩種口味比較劃算。”嚴入海不知何時端了幾碟素菜,一邊說一邊下進鍋裡,讀著秒夾出來,“我還沒吃過榕城的筍呢,你也試試這個冬筍。”
林翊盯著嚴入海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在端碗接、端盤子接和用筷子接之間,選擇了張嘴直接吃。
“不愧是小嚴,火候完美。”林翊的筷子還在忙著攪和鍋裡的面條,咬斷筍片後用舌頭把外面的部分撥回嘴裡,三兩口就吃下去了,點頭,“還不錯,不過我覺得蓉城的鮮筍更好吃,畢竟是國寶嚴選。”
林翊說完等了一會兒,直到筋道的手工面煮熟出鍋,對面的嚴入海沒有迴音。
林翊抬眼望去,嚴入海盯著鍋一動不動。這回不止是耳朵紅了,他的臉頰也染上緋色,像是被辣鍋染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