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幾不可聞的聲音才輕輕的說:“君弛,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待見我們母子,不管任何人,都不把我們當人看,誰都能欺淩我們,母親因為保護我,受了很多傷,甚至我還親眼見到那些畜生對母親做那些事,除了我,母親還有過……”
“那時母親拿著一根簪子,在肚子上瘋狂的刺著,將肚皮劃得猙獰,她想將那個東西殺了再自盡,我出來的時候,看著母親的模樣,我沒阻止,我甚至還想母親要是就這樣走了就解脫了,等我報了仇,我再去見母親贖罪。”
“可是母親看到我,就放棄了自殺。”
秦玄一直覺得,如果自己沒有出生,那母親就不會被威脅,就不會痛苦那麼久。
但是母親說,他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光明,她愛他,她希望他好好的活著。
忘記一切,快樂的活著。
可他怎麼能輕易的做到?
他怎麼可能踩著母親好好生活?
母親去世後,他想將沐家那些人全部殺了,但是那樣,他就算死了也沒臉面下去見母親。
他一日又一日的陷在過往,渾渾噩噩許久,才勉強在人前裝得像個正常人。
可誰知道,他的心已經爛了,他痛恨身邊的一切,在自盡與茍且間掙紮,將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的事從未讓別人知道,連好友君長闕也不知道,就算救了他兩次,他也沒告訴對方自己的事情。
君長闕看起來對什麼事都不上心,但他最是心軟,他對自己說,他想要雨前龍井,想要東海夜明珠,讓自己到那個時候親自給他將東西送去京城。
他用這種方法告訴自己,還有人牽掛和期待著自己。
他不該再繼續傷害自己。
多年來,他也一直追隨著君長闕的身影,去覬覦觸碰不到的光明。
執念在看著君長闕幸福以後逐漸消散,不放棄那份追逐,也是不放棄自己。
他怕放棄了,身邊沒有人了,他又回到那個頹廢的時候。
與君弛的放縱,是刻意的順水推舟,也是意外。
他要去喜歡君弛。
一開始就心思不純。
便也沒有與君弛生氣的資格。
君弛真的給了他回應,他喜歡自己了。
秦玄低聲說:“君弛,我很壞,你就這麼放棄皇位跟著我走了,如果我不喜歡你……”
“你在說什麼鬼話?”君弛打斷他的話,上前將人按在懷裡。
“我知道你最開始心思不純,但我只以為你是為了忘卻君長闕,所以想讓我替代他。”
“我不知道你想那麼多……”
不知道你是想找一個繼續好好活下去的支撐。
君弛緊緊的抱住他,低嘆一聲:“心疼死我了。”
“君弛……”比起君弛,自己的縱容算什麼,君弛從最開始就默許自己用不純粹的心思接近。
“阿玄,你已經很厲害了,不管最初的心思是什麼,我們現在不是殊途同歸了麼?何必想那麼多?”
“你若不喜歡我,怎麼會為我擔憂?怎麼會為我考慮這麼多?又怎麼會患得患失?”
“還不信的話,阿玄在君長闕面前,有想過要將這些事坦白嗎?”
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擔憂自己不完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