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熠低頭,卻看見懷中人已經閉上眼睛。
恐懼如潮水將他淹沒,他跑得更快,在雪地上留下深紅的腳印——
冷泉的血滲透衣袍,溫熱了兩人之間的雪。
“不準睡!”炎熠怒吼,聲音破碎,“這次你休想推開我!聽見沒有!冷泉!”
“冷泉!醒醒!”炎熠聲音嘶啞,“你跟我說說話...你不能......”
“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炎熠的聲音顫抖著,“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風雪吞沒了他的呼喊,營地的火光還在很遠的地方,而懷中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消失。
炎熠抱緊冷泉,突然意識到,那些被推開的日子,比起此刻懷中生命的流逝,原來都算得上奢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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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炎熠抱著冷泉沖進營地時,小舟與巴特爾·蘇赫已經掀開帳簾等候,劉老根守在火堆旁,身邊放著藥箱,手中拿著銀針。
火光映照下,冷泉慘白的臉色和血肉模糊的手臂,讓眾人呼吸一滯。
火堆騰著翻湧的火苗,整個大帳內溫暖如春,旁邊放著厚厚的貂皮與熱氣蘊溢的溫水。
所有人都坐在角落,沒人上前詢問,也無人上前幫忙,只有君霄在劉老根身旁給他打下手。
看著冷泉血肉模糊的手臂,金珀不忍的閉了閉眼,雲覺輕輕將他擁進懷中,擋去他的視線。
夜凜與木瞳十指緊扣,指節發白;影訣默默擋住宇崢泛紅的眼眶。
玄弋側眸看向同樣沉默的穆玄祁,唇角眉梢泛著化不開的溫柔,他俯身將人攬進懷中,手掌在其肩頭輕輕收緊。
“不準瞎想,我就在這裡。”
“相信老頭,我能活著,冷泉也一定能。”
“嗯。”穆玄祁緊緊拽著玄弋的衣袖,輕輕應聲。
帳內只有柴火噼啪聲和劉老根準備藥材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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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弋,你為何不讓雲覺他們去找?”事後,穆玄祁輕聲問道,略作遲疑又添一句:“你說去找牧民買些奶酒,實則是去找冷泉了,是嗎?”
玄弋微微頷首:“就知道瞞不過你。”
話落,他嘆息一聲,抬眼望向遠處逐漸平息的風雪,唇角微揚:“有些心結,只能由特定的人來解。”
他轉頭看向帳內,炎熠正死死握著冷泉的手,彷彿一鬆開就會消失,“我們能幫一次,幫不了一輩子。”
“冷泉需要的,是一個能將他從深淵中拽出,帶他走出童年陰翳,徹底掙脫父親陰影的人。”
“這...我們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