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接受一切,卻又總是能不動聲色的拒絕所有的一切。
所以,冷泉不是木瞳,也不是影訣,那不是金珀能隨意摻和的。
他與炎熠之間......
若冷泉無法解開心結,誰來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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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盡頭升起蒼青色的炊煙,眾人懸馬而停,夜凜拉著木瞳前去找牧民借宿,玄弋環著穆玄祁的肩膀,輕聲道:“等會就好。”
穆玄祁垂眸輕“嗯”了一聲,須臾又悄悄抬眼打量著玄弋的側臉,好像......
他真的不會在丟下自己了。
暮色四合時,眾人在牧民帳中圍爐夜話。
雪粒拍打在帳篷上的聲音細碎如沙,爐火噼啪作響,映得冷泉的側臉明明滅滅。
他坐在人群中央,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講著那些他自己都覺得無趣的笑話。
笑聲在帳篷裡回蕩,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牆,傳不到他心裡。
“然後那匹馬就——”冷泉誇張地比劃著,眼角餘光卻不自覺地瞥向帳篷角落。
那裡,炎熠抱劍而坐,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火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跳動,卻照不進那雙漆黑的眼睛。
冷泉的喉嚨突然發緊,接下來的笑話卡在嗓子裡,變成一聲幹澀的咳嗽。
“怎麼了冷泉?接著講啊。”金珀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泉喉結滾動,嚥下泛起的苦澀,勉強笑了笑:“我去添點柴,喝口水。”
他狀若隨意地說,卻徑直走向炎熠所在的角落。
炎熠在陰影中抬頭,銀灰色的眸子在暗處像淬了冰的刀鋒。
冷泉的心跳突然變得很響,咚咚地震著耳膜。
他蹲下身,假裝整理柴堆,聲音壓得極低:“外面雪停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炎熠的手指在劍鞘上收緊,骨節泛白,須臾,他開口:“不必。”他的聲音比帳外的風雪更冷,“我守夜。”
冷泉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張了張嘴,卻聽見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響:“你以為誰會要你?災星!”
那聲音如此真實,彷彿那個酗酒的男人就站在身後。
他的指尖開始發抖,不得不抓住一根柴火掩飾。
“隨你。”他聽見自己用輕快的語氣說,起身時卻踢翻了柴堆。
他慌忙蹲下去撿柴火,眼前卻一陣陣發黑。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響,和童年記憶裡一樣帶著酒臭:“死的為什麼不是你?沒有你你娘就不會死!”
那些字句變成毒蛇,順著耳道鑽進腦海,手突然被木刺紮破,鮮血湧出,他卻感覺不到疼。
炎熠看見那滴落在柴堆上的血,瞳孔驟縮,他下意識伸手,卻在半空硬生生停住。
“我出去透口氣。”冷泉突然站起來,笑容燦爛得刺眼。他沒看任何人,徑直走向帳門,腳步有些踉蹌。
金珀忙起身:“我陪你?”
“不用!”冷泉回頭笑了笑,輕聲道:“就一會兒!”
他掀開帳簾沖進雪夜,寒風立刻吞沒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