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根白了他一眼,手腳麻利的翻身上馬:“這還用你說?趕緊的吧,再磨嘰下去,到時候就得給祁小子收屍了。”
玄弋聞言也不再耽擱,直接翻身上馬,抓著韁繩淡淡開口:“到時候我要是給玄祁收屍,那火神營裡的紅衣大炮......”
“就會全部出現在皇城腳下。”
劉老根撇撇嘴沒說話,見玄弋走了,也重重的夾了夾馬肚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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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川,斷魂谷。
暮色四合,凜冽的山風裹挾著碎石在裂谷間呼嘯盤旋。
穆玄祁一行已經被困在裂谷近二十天了,身上攜帶的幹糧也已經吃完了,唯有不遠處一汪清泉在巖縫間時隱時現,成了他們與死亡之間最後的屏障。
每次取水都是一場生死博弈,就連雲覺肩膀上都中了一箭,除了穆玄祁之外,所有人或多或少,或輕或重都帶了傷。
“主子,黑火藥只剩三個了,我們不能再耗下去了。”金珀甩了甩剛綁好布條的胳膊,粗糲的布條上滲出暗紅斑駁,聲音壓得極低。
雲覺聞言也迅速接話道:“主子,入口與出口過不去,但我們可以從側面的崖壁上過去,屬下試過了,匕首能插進巖壁縫隙,只要能在關鍵時候借力,越過懸崖不成問題。”
木瞳冷泉也紛紛點頭:“是啊主子,如今我們出不去,他們也不敢進來,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耗死,不能再等下去了。”
“主子,您放心,我們一定能將您安全送出去。”炎熠宇崢也立刻附和道。
穆玄祁轉頭,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略過,須臾才失笑一聲,語氣無奈又好笑:“用你們給我做肉墊?讓我踩著你們的屍骨離開嗎?”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神色一凝,齊齊閉上了嘴。
穆玄祁見狀輕笑了笑,身子往崖壁上靠了靠,月光掠過他瘦削的輪廓,在凹陷的眼窩投下深深陰影。
他指尖摩挲著腰間的兩顆獠牙,微微垂眸間,笑意漸深,五年了,這兩顆獠牙竟也被他盤出了光澤。
待笑意在唇角凝結時,才輕聲呢喃著:“若不是還沒能見到他,若不是......”
“還沒問過他,五載春秋啊,為何連只言片語都吝嗇給予?”
“為何,要讓我苦等五年?”
五年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直到後來整宿整宿的買醉,一直到睡過去,才算是結束。
可每次睜眼的瞬間,總會被再一次打回原形,他藉著報仇發洩著心中的怒火,仗著皇帝對自己的愧疚,仗著皇後無底線的偏愛,任性妄為。
明明可以將人繩之以法,他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無任何憑據之下斬殺官員......
他將自己變得暴虐無常,他將朝堂攪的烏煙瘴氣,卻也將按部就班老謀深算的卓惟言,打了個措手不及。
因為他的所有陰謀詭計,在穆玄祁無差別的“濫殺”之下,發揮不出半點作用。
可穆玄祁還是高估了卓惟言的城府,他怎麼都沒想過,卓惟言等了一輩子的“名正言順”,僅僅五年就扛不住了。
“玄弋,我累了......”
等累了,走累了,找累了,也......
活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