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公公見狀忙向前一步來到太醫身前,微微俯身輕聲道:“齊太醫有話不妨直言,皇上不會怪罪的。”
再這樣吞吞吐吐,等皇帝耐心耗盡,這群太醫的命也算走到頭了。
“皇上,殿下如今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少了生的意志,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聽見儀公公的話,齊太醫才匆匆出聲。
“皇上恕罪,殿下不願醒來,臣等也沒有法子啊,請皇上恕罪。”
念珠串突然崩斷,玉珠噼裡啪啦砸落滿地。
殿中所有太醫齊齊跪下,求饒之聲在殿中久久徘徊不散,就連兩側候著的內侍們也被嚇得膽寒,無聲跪下。
滿殿死寂中,皇帝的手懸在半空,竟在微微發抖。
儀公公暗暗揮手,太醫們如蒙大赦般膝行退下,卻在門外長跪不起。
儀公公看了看還杵在兩側的內侍,不由狠狠皺了皺眉,再一次示意他們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才轉身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過來,“皇上,先喝口水吧。”
皇帝像是被驚醒一般,略有些呆滯的轉過頭,抬眸間,儀公公竟是在那雙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眸子中,看到了淚水。
“皇上......”儀公公忍不住喃喃出聲,皇帝眨了眨眼看向儀公公手中的茶杯,裡面似在倒映著他面上一絲淡淡的悔意。
“生的...意志?”皇帝聲音嘶啞得不成調,“玄弋在祁兒心中......竟是已經重要到,如此地步了嗎?”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驟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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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更漏聲穿透雨幕,穆頌年與紀予歡踏著積水匆匆而來。
宮燈在風雨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撕扯得支離破碎,穿過重重宮門時,紀予歡的指尖無意識掐進了掌心——
外殿跪著的太醫們像一群淋濕的鶴,官帽上的雨珠正順著緋色補子往下淌。
“出事了。”穆頌年喉結滾動,鎏金門檻絆得他踉蹌了一下,紀予歡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兩人在屏風前同時僵住——
床幔低垂,穆玄祁的臉色比素絹還要蒼白,皇帝枯坐的身影被燭光投在牆上,竟顯出幾分伶仃。
兩人第一時間看向一旁站著的儀公公,卻只得到無聲搖頭。
“聖上,這......這是怎麼回事?”穆頌年聲音發顫,靴底碾碎了一粒遺落的玉珠。
皇帝慢慢轉過頭,看向穆頌年的眼神中同樣泛著期盼:“頌年,祁兒他......”
紀予歡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視線在寢殿之中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心中不由得的有些慌亂。
葉神醫不是說,會在宮中等他們嗎?
為何如今卻沒有看到人?
“皇上,翊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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