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弋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團,他看不懂也聽不懂,比如那些陶罐——
所以,一旦玄弋真的生氣了,自己將會沒有任何機會。
畢竟他做不到真的將玄弋囚禁起來,更不可能永遠圈著他,若自己當真那樣做了,便是親手斷了他與玄弋之間的任何可能。
何況,他不認為那樣是愛。
他想要的,是彼此靠近,而不是以愛之名,行傷害之實。
他想要玄弋從心到身,完完全全的接受並屬於他,而不是因為強迫或形勢所逼。
玄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視線落在他一直緊抓著的空碗上,心中難得的舒緩了不少,神色也不自知的緩和下來。
“沒有,他們是聽聞你受傷,來給你送水果的。”說完,他還往嘴裡丟了顆桑葚,側身走到劉老根身邊坐下。
“老頭,你怎麼跟他們一起過來了?”玄弋偏著頭問劉老根,用背對著穆玄祁,沒話找話。
劉老根知道他是因為尷尬,不知道怎麼面對穆玄祁,他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過來的。
他輕笑一聲,伸手拿了塊蜜瓜放進嘴裡,吃完之後才不緊不慢的回道:“我是在院門口碰上將軍與夫人的,就一起進來了。”
說著,他頓了頓,轉眸看了眼那邊站著的已經轉過身來,卻沒敢走近的穆玄祁:“我今日喊上金珀出去走了走。”
“外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已經翻了天,除了尋常百姓之外,街上不曾看到任何一輛官家馬車,也不曾見到任何官家家眷在外。”
而且,剛剛穆頌年上朝回來後,說昨夜被抓的那些人中,有些官家不明所以,便在堂上試圖求得皇帝諒解,為自家管家或是某些小妾,甚至是夫人等等.......
總之,各種人物,身份都有,這也讓皇帝對卓惟言的手段與能力,更為心慌難耐。
而那些被抓了人卻不曾提及此事的官家,比如兵部尚書李常在,就說明是卓惟言的人,而六部中,竟是已經有了三人。
是以,今日一早皇帝便給劉老根來了信,他趁機將玄弋的要求提了,當然只是混在了自己的計劃裡,並不曾提及是玄弋的意思。
反正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那就,再大一點吧,留下的爛攤子,也不需要他來收拾,無所謂。
穆玄祁心思沒在這上面,所以哪怕聽到了劉老根的話,也沒做任何反應。
劉老根再次嘆息一聲,無奈開口:“小祁,過來坐著吧,小三不吃人。”
此話一出,玄弋臉色頓時就紅了些許,狠狠地瞪了一眼為老不尊的臭老頭,一味的往嘴裡丟著桑葚。
穆玄祁也終於被劉老根的話喊回了神,本想就近在玄弋身側坐下,可看著那不曾動過的背脊,他終究還是沒敢,而是抬腳走到對面,慢慢坐下。
對於穆玄祁的反應與神色,玄弋雖不曾抬眼看,卻也能知曉兩分。
而劉老根,卻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穆玄祁對小三的那份心,已然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
他暗嘆著,嘴角泛起自嘲,自己用兩個孩子來討這二十年的孽債,是不是真的過分了?
所幸唯一讓他生出幾分安慰的一點是,這倆孩子彼此都是真心實意,他心中的歉疚終是要少去幾分。
穆玄祁的眼神一直不曾離開過玄弋,見他連正眼都不曾瞧過自己,本就慌亂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攥住,讓他幾乎要緩不過來氣。
他想問劉老根,為什麼要給自己下那種藥?
想問玄弋,為何不將自己推開?
哪怕是尋個湖泊河流,將自己丟進去也是好的。
至少,他不用受此刻這般煎熬。
然而,如今的情形讓他一個字都問不出口,別說質問了,就是解釋,也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