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轉移話題！”
江懷湘抬眼看他，“那樣的局面不是你和葉明馥一手促成的嗎？你和葉明馥找我問責我認，不過……這就是你們自我安慰的手段嗎？我只恨我沒有早點看清你。”
“你胡說！”紀清河聲音微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他。”
“是，你們是不想害他，你們想讓我死。”江懷湘笑著笑著眼淚便落了下來，“我也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那結局呢？你們想殺我，就要做到萬無一失，而不是把越祺也攪進來。事到如今，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說？”
紀清河忽然走近幾步，“那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你想讓我從這裡跳下去？”江懷湘絲毫不退，“當然可以。那你和葉明馥想好該怎麼償還了嗎？我死之後，你們又要把責任甩到誰的身上？孟別枝還是學長，又或是方淨塵和小絮？”
“這下面有個很大的泳池，你死不了。”
江懷湘笑了幾聲，繼續說：“這樣的高度，人在和水面相觸的那一瞬間應該就會昏迷，你要和我賭……有沒有人發現嗎？不過這麼大的動靜，贏的人應該是你。我給你報仇的機會，怎麼樣？你應該能信任我，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把我推了下去。”
紀清河一時不言，似是在認真思考江懷湘的話。
“你在猶豫什麼，這不是最好的機會了嗎？”江懷湘看了四周一圈，“你應該也知道吧，這裡沒有攝像頭，一切都只會是意外。”
一大片雲將烈日遮蔽，紀清河重新看向江懷湘，接著用力將他往後推去。
強烈失重感傳來，不久前所見的一切都在急速倒退。
而江懷湘所感受到的只有輕松。
沒有恐懼，沒有膽怯。
陽光依舊燦爛，他卻早已身處深淵。
再也沒有人會輕輕抱住他，然後告訴他，他所經歷的一切，都該燦若日光。
“阿湘，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嗎。
冰冷的水流灌進口鼻，江懷湘微微睜著眼睛。
“我在這裡。”
“可是我看不見你。”他在心中默默說著。
“可現在，我不希望你陪著我。”越祺溫暖的聲音一如往昔，“你應該向前走，而不是陪著我停留在原地。就像我說的那樣，不管去到哪裡，不管經歷什麼，你都只是你自己，只需要做你自己。你的人生，從來都不需要和任何人綁在一起。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你會擁有更好的生活。”
“這一次你不會救我了，對嗎？“江懷湘問道。
越祺很快給出了答複：“我會一直在，不要害怕。阿湘不是怕冷嗎？不要浸在冰冷的水裡，阿湘會難受，也會生病。”
“每次和你的相遇，都只是我的一場夢。”
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越祺已經死了。
可在每次出現幻覺看到越祺時，他還是會選擇欺騙自己。
越祺死後，越尋帶著越漓搬到了國外，他們依舊會接江懷湘的電話，也依舊關心著他，但總歸是有了不一樣的地方。
從他們的聲音中聽到已經被刻意壓下卻仍然存在的失落和悲傷時，他心中的愧疚更為濃重。
於是他再一次幻想，如果那天死的人是他，一切會怎樣發展。
江念珩也許會感到悲傷，卻不會為他流太多眼淚，也不會記得他太久。
而越祺……江懷湘無比堅信他能走出這段過往。
“阿湘。”越祺再次出聲，“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