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握筆嗎？”
這是滿身傷痕的他，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然後他看了看自己可以稱得上是完好無損的右手，驀地笑了。
“那就還好，可如果還好……”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頭痛欲裂，身邊似乎還是無情的狂風，一點一點撕扯著他。目光扭曲，旁人面容可憎，只有他在孤島之上。
“學委為什麼不說話？”
胃部驟然傳來的疼痛讓他眼前發黑，手也開始顫抖。
好不容易從包裡找到胃藥，還未來得及開啟，藥瓶就掉落在地。
他捂著腹部長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用手摸向藥瓶。
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雙手，撿起了那個藥瓶，遞向江懷湘。
他正要拿過藥瓶，那人忽然將藥瓶扔向花店的角落。
江懷湘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張無數次讓他夢魘的臉。
“好久不見啊，學委。”他朝江懷湘揮揮手，臉上笑容燦爛。
江懷湘的呼吸愈發急促，耳邊是持續不斷的嗡鳴聲。
“學委還是不喜歡理人啊。”他又走去撿起那個藥瓶，“看來這幾年，學委過得並不好啊。”
江懷湘現在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他盯著江懷湘許久，接著當著他的面將那瓶藥扔出花店外。
“你到底要幹什麼？”江懷湘眼前一片模糊。
“不幹什麼……朋友敘舊而已，我好久沒和學委聊天了。”
眼前的人似實似虛，江懷湘竭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閉上眼後再次睜開了眼睛。
——花店中只有他一個人，大門依舊完好無損地緊閉著。
他心神一鬆，撕心裂肺的痛苦隨之傳來。
他不受控制地嗆咳起來，鮮血從口中流出，落在地上。
他幾乎失了所有的力氣，連按下手錶上的緊急按鍵都做不到。
“江懷湘！”
花店大門被開啟，孟別枝跑到他身邊，聲音中是難以抑制的緊張。
江懷湘面色慘白，動作遲緩地抬頭看向孟別枝。
“你走……”
“你要死嗎？”孟別枝一手扶著他一手撥打急救電話，“至少不能死在我面前。”
江懷湘正想開口說話，卻忽然感受到一陣更為強烈的疼痛，再次嘔出一口血來。
血色隱匿在黑暗裡，血腥味卻蓋過了全部。
體溫似在極速流失，他覺得自己冷極了。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並模糊地聽到了孟別枝焦急的聲音。
他明白，這一局是他贏了。
而這次勝利，足以奠定以後的坦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