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黨爭於朝堂於大晉而言,皆是大不利!”傅九平靜的說著,“所以,我們需依照律法,大晉國策行事,也更加需要汶萊閣的存在。”
蔡荃依然目光灼灼的盯著傅九,聲音沙啞的開口,“既然如此,九爺為何要讓我們在中州一事上保持安靜,等待陛下的處置!若依照律法,若依汶萊閣的閣制,中州上稟恩科舞弊,如此,我們就該做出處置!”
“是,按照流程該如此處置,蔡大人回去後可以試著用這番流程走一走。”傅九說著,看向突然間啞然的蔡荃,平靜的說著,“蔡大人是明白了嗎?”
蔡荃攥了攥拳頭,若依照流程,他可以這麼做,但……三天前他就這麼做了,可……麟德殿那邊一點回應都沒有!
“蔡大人,耐心些。”傅九說著,站起身,慢步走出,“兩位,都請再耐心些。”
坐在馬車上,謝知章看向蔡荃,嘆氣,“蔡大人啊,你不是早就看明白了嗎?平衡,黨爭,這就是現在的大晉朝堂!九爺說的對,陛下會處置恩科舞弊的,但是必定不是現在,你看看江州的案子才過去多久,太子爺還在宮裡自省呢,若是再扯了哪幾個皇子下來,那陛下的臉面怎麼放?”
蔡荃雙手環胸,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開口,“那也是縱容出來的!”
“噓!噤聲!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嗎?”謝知章沒好氣的說著,說罷,又嘆了口氣,“我大伯這次去中州,可是拼上了我們謝家的將來!我比誰都著急恩科的事!但我也是不好意思再扯上九爺了!江州回來沒有多久,九爺就被褫奪了尚書之位,還被罰府中自省!九爺的命都差點搭在江州了!你看看!”
蔡荃眉頭鎖緊,低聲開口,“我聽說是因為九爺無旨意私自回京!”
“嗯,可那是因為小福管事病重啊,而且,也不是無旨意啊,江大人上次跟我說,九爺前頭一走,他立即就急信給陛下上了一封九爺的告假信了!總之,我爹跟我說了,即便沒有九爺私自回京一事,九爺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好處的!”
蔡荃冷笑一聲,“這誰不知道!”
謝知章嘆氣,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我大伯警告我,不要扯九爺下水,不能總是事事去找九爺……可不找九爺,這些事誰來處置啊。唉。”
蔡荃沉默的靠著馬車壁,眉頭鎖緊,忽然想到了什麼,突兀的開口,“也不是黨爭。”
“啊?”謝知章茫然的看向蔡荃。
“汶萊閣裡的,都是為朝堂做事的,如你我,陸老太傅,崔文博,還有剛剛進入汶萊閣的範景春……像我們這些,我們都沒有參與黨爭……”蔡荃若有所思。
謝知章先是一愣,隨即挑眉,沒好氣的開口,“你才發現啊,蔡大人,我們這些汶萊閣的,可不是什麼皇子黨和太子黨……”
——所以九爺才說要守住汶萊閣啊。
——守住汶萊閣的閣制,就是守住了他們這股清流啊。
彩霞鋪滿天空。
朝望臺的中庭上,繼續擺著圓桌,椅子,加了三個小爐,各式菜點。
“……老先生有時候挺固執的,也挺暴脾氣的。”傅老太君說著,搖頭無奈,“他這般做法雖然是對的,但也是將謝家逼上了臺前。怕是過幾天,彈劾謝家的摺子肯定很多。”
“已經開始彈劾了。”傅九說著,將嫩嫩的魚肉片在小爐上的鍋裡唰熟了,放到林小福的碗裡。
林小福皺了一下鼻子,還是乖乖的夾起來,吃掉了。
“那麼,這件事你打算如何做?雖然陛下還是比較看重老先生的,但老先生這般做法就是在打朝堂的臉面,在打他的臉面,特別是現在……江州案才過去多久啊。唉,要不你跑一次中州,勸說老先生回來?”傅老太君關切的說著。
“老祖宗,九爺正在閉門自省呢!”林小福說著,夾起一顆酥肉丸子吃了起來,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不用擔心,老祖宗,老師他心頭有數!九爺也跟謝大人說了該怎麼做了。”
傅老太君看向傅九,關切問著,“哦?你讓謝知章怎麼做?”
“老師給我的信裡十分憤慨,我已經回信勸慰老師,我也跟謝知章謝大人說了,直接上奏麟德殿,同時轉告陛下一句話——人老如稚童,童言無忌,尚需幾個老友哄哄!”
傅老太君聽著最後一句話,先是驚愕,隨即笑了起來,“說得好!哈哈!不錯不錯!”
一旁的林小福也是咧嘴笑了起來,九爺這句話真是厲害呀!一來是婉轉的跟陛下道歉了,說是老師老了,糊塗了,說得話不能算數,其次就是讓陛下去哄哄,哈哈,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