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福困惑,是這樣?可是,想了想來到九爺身邊後,九爺心情不好,生氣,都是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了啊,難道都不是?
秦嬤嬤聽後,笑了起來,“小福管事,也就是在你跟前了,你可仔細看看,主子在你跟前,和在我們這些人跟前可是完全不同的!”
林小福摸著下巴,是這樣的嘛……
一鬆堂。
用了午膳後,幾人轉移到了旁側的茶室,專門來喝茶下棋的地方,不錯,只是簡單的用半截欄杆隔開,茶室的地板略高於正堂,中間一張大茶幾,圍著大茶幾的是幾張樣式簡單的木椅子,幾人落座後,傅九要泡茶,被謝世芳接手了。
“你和他們說話,我來煮茶。”謝世芳直接說著。
“如此,麻煩老師了。”傅九站起躬身拱手做禮,隨後才坐下。
“九爺,我等就直言了。”謝知章第一個開口說著,眉頭鎖緊,“我來此處,是為了接下來的農祭,如今大皇子被逐,太子被禁足於太子宮中,我禮部便上表言明是否可令眾皇子代為祭拜,但被陛下打回了好幾次,我也被陛下申斥過了。”
說到此,謝知章苦笑一聲,“我等都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此時上表說明這些,定然是要被責罵,可是時間太緊了,農祭的各項準備又極為繁瑣,別的不說,就這農祭的禮服,要做好的話,也需要一個月啊。如今中宮的禦衣坊一直催促。我也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還請九爺請教。”
一旁的崔文博擰緊眉頭,低聲開口,“我和範大人前來是為了眼下的局勢,大皇子已經被逐,太子的地位決不能再動了,若是動了,當年陛下登基前的慘烈,相信各位應是有所耳聞,到那時候,朝野動蕩,民間大亂,邊境不穩,四族來犯,只怕沒有人能夠承受這樣的結果!”
崔文博說這些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對坐的蔡荃,蔡荃抿緊唇,臉色冷凝得很。
崔文博說完,蔡荃就冷笑的開口,“那麼,按照兩位的意思,如太子這樣私德不修的人,也是可以登上那個位置的人了?!”
崔文博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崔家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沒有這個意思你們卻是阻攔著我徹查明州案!”蔡荃冷笑連連,“我知道,崔家和範家都是太子的姻親,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如太子這樣的人他若是登了皇位,那麼迎接諸位的又是什麼?諸位想過沒有!”
蔡荃這一問,幾人都有些默然,煮茶的謝世芳慢慢垂下眼,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崔文博低聲開口,“我知道,必定是朝堂動蕩,眾皇子不服,定然是掀起比之現在更加可怕的黨爭,而民生凋敝,邊境又將不穩……”
蔡荃盯著崔文博,冷笑,“看來崔傢什麼都預想到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堅持攔著他去查明州案?!
“可現在真的不是好時候!”範景春開口了,神色很是凝重,“蔡大人,你一查到底,的確沒錯,可現在的朝局經不起呀!你看三皇子,五皇子鬧得那麼兇,他們現在就等著你查出個結果來,好徹底按死太子殿下!”
“平衡。”傅九此時開口了。
傅九一開口,幾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就都看向了傅九,也都冷靜了下來。
“陛下不會讓人按死太子殿下,也不會讓邊境動蕩,他要的是一個平衡!”傅九語調緩慢的說著,看向謝知章,“所以,謝大人可尋個機會告知太皇太後,提提讓金陵城外務農的莊戶來做農祭的拜祭者。”
謝知章先是一愣,莊戶來做拜祭者?隨即,謝知章眼睛一亮,忙站起,躬身拱手,恭敬說著,“多謝九爺提點。”
傅九又看向崔文博和範景春,“與其盯著明州案,不若想想鹽稅的事?當今大晉,除了明州堤壩一事,還有江州的鹽稅法令修改一事,朝廷刑法修改一事提了幾年,如今可還有人記得?各地州考在六月開考,巡考的人選可是定了?州考的方式之前屢屢都有人提及要改革,如今可有章程?”
隨著傅九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緩慢平靜的丟擲,幾人都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也若有所思起來。
“九爺的意思是……”崔文博開口,拱手,略帶幾分恭敬的問道,“我們的目光都不該盯著明州案,應該多多關注其他的?”
“皇子糾紛本來就是皇家之事,是家事,與諸位閣僚無關,明州案是國事,是刑案,本來就不該與皇子間的糾紛爭鬥扯為一談,若明州案中有皇子涉案,罪證確鑿,那就以我大晉之刑法處置!”傅九緩緩說著,“如今明州案尚未查明,諸位就以皇子奪嫡,朝臣黨爭來加以爭論,這是要混淆視聽嗎?還是說在諸位閣僚心中,大晉只有皇子奪嫡一件政事?”
傅九話音一落,崔文博和範景春,甚至蔡荃,謝知章都臉色齊齊一變!
這最後一句話,傅九的語調依然是平靜緩慢,但其中之尖銳鋒利已經讓幾人都臉色一下變了!
甚至於一旁的謝世芳都微微變了變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