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他可是啥都沒有做~
於是,林小福在書苑裡的小圓桌旁,攤開大紙,開始寫字,慢慢的專注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的金陵,起風居。
蔡荃站在迴廊上,看著不遠處慢步走來披著月白色袍服的男子,二十六七歲的男子,清俊冷冽,輕淡矜貴,讓人一眼望之就難以轉開目光。
“……九爺這般的人物,比之中宮的那幾位來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站在蔡荃身側的中年高瘦男子低聲說著。
蔡荃低聲開口,“陸兄慎言!”
中年高瘦男子——陸淮南卻似乎不以為然,低聲開口,“即便九爺不姓傅,可是,到底是陛下的血脈呀。”
而瞧瞧如今中宮的那幾位,除了四爺,六爺還有幾分氣度,那爭來鬥去的所謂世家與皇族聯姻的血脈,誰比得上九爺!?
蔡荃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九爺說過,他姓傅。”
說話間,傅九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跟前。
“兩位久等了。”傅九拱手說道。
蔡荃和陸淮南忙躬身拱手,“九爺安好。”
“兩位客氣了,我們進屋說話吧。”傅九說著,便示意兩人進去。
此處是起風居的上風院,偏僻之所。
寬敞的堂屋,佈置得極為簡陋,也只有一張小矮幾,一旁正在沸騰的爐火和茶具。
傅九煮水泡茶,待茶過一巡,才開口淡淡說著,“兩位來尋我,可是為今日朝堂上,我的老師謝世芳所上奏的為大皇子蕭一求情一事?”
蔡荃臉色嚴肅了起來,拱手問,“是,正是因為此事。九爺,我等不明白,為何九爺要給大皇子活命的機會?”
“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且區區一個蕭一與接下來的必定會發生的的大事相比又算得什麼。”傅九說著,端起茶,慢慢的晃了晃,黑色的茶水輕輕蕩漾著,黑茶明明微苦,他之前喝著也沒有什麼感覺,如今倒是有些覺得乏味了。
“大事?”陸淮南臉色凝重了起來,拱手問道,“九爺可是在說江渝上奏鹽稅一事,以及我弟弟陸淮安在閩州遇刺一事?”
“朝堂稅法如今十法九空!鹽稅最為嚴重,在江州一帶,蕭一與太子爭奪鹽稅之利,以至於鹽幫橫行,江州到閩州一帶河賊海寇猖獗,如今蕭一失勢,太子勢大,蕭五蕭七必定會搶奪蕭一的地盤,奪取蕭一暗地裡的那些東西,如此,江州閩州必定是他們的爭奪之地,而如今……大雨多日,南越河堤必定會崩塌,一場水災不可避免……眼下的大晉危機重重……為接下來的大局所計,蕭一若是真的死去,太子必定會兇狠奪下蕭一的地盤,而蕭五,蕭七,甚至於蕭三,都會與之奪食,朝堂黨同伐異,而我們所要推行的鹽稅改革,蕩平閩州江州一帶的河賊海寇的謀算,只怕也會付諸一空!”
說到此處,傅九放下手裡的茶,看向外頭的綿綿雨絲,冷冽的聲音帶著幾分平靜,“而對陛下來說,痛失愛子,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聽到此處,蔡荃和陸淮南的臉色都齊齊大變!
對,陛下!陛下他——
“陛下準許我等查青州血案,江州大案,可並不代表,他就能允許我們殺了他的嫡長子!”傅九說著,轉頭看向臉色大變的蔡荃和陸淮南,“且鹽稅之法的改革推行,閩州江州一帶的寇亂,都需要陛下的點頭。”
“所以,大皇子殿下還需活著?”蔡荃喃喃低聲說著。
陸淮南壓低的聲音裡透著幾分不甘和憤然,“那十年前青州,幽州死去的人又算什麼!”
——他們辛苦這麼些年,好不容易蒐集了所有的證據,好不容易讓陛下開了口,好不容易徹查了十年前的舊案慘案,難道,他們辛苦一場到最後,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兇手逍遙法外嗎?!
“活著有時候也是一種懲罰。”傅九慢慢的說著,端起茶壺,給蔡荃和陸淮南各自倒了杯茶,“過幾日,兩位再看便是了。”
蔡荃抬眼看向傅九,神色肅然凝重,拱手說道,“九爺,那我們如今該做什麼?”
“蔡大人應專注於汶萊閣的政事才是,南越那邊的堤壩雖然暫未出事,也該致函問問那邊的水災一事,事後又該如何救災?這些都是蔡大人要做的事。”傅九說著,轉頭看向陸淮南,開口說道,“淮安兄很平安,陸大人不必擔憂,閩州那邊民風兇悍,但也不是非法之地。”
陸淮南拱手,垂首,“下官明白了,老父親此前與我說過,一切都聽九爺安排。”
傅九拱手回禮,“還望轉達陸老大人,傅九定然保淮安兄平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