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將在這裡審判一個罪大惡極的雜種、該遭天譴的神棍——喀薩!他的罪行罄竹難書、天理不容、絕不可饒!”
人群跟著跺蹄吶喊:“罄竹難書!天理不容!絕不可饒!”
“在喀薩所有的罪行,他最嚴重、最主要有兩條!
“其一!他帶領自己的爪牙在山坳野林中修建了一處邪惡墮落的村莊,他誘騙人馬入住,包庇人蜥混居,甚至還允許人馬與人蜥通婚!何等的褻瀆!一定是因為他自己是雜種,他就想要製造出更多的雜種,將墮落與不潔傳播給更多的人,心思何其歹毒!
“其二!他裝神弄鬼,虛構出了一個荒謬至極的鋼鐵身軀的偽神,這個偽神竟聲稱在許多年前,在什麼核戰爭發生之前,人馬和人蜥有著同一個祖先!何等的侮辱!我們人馬的祖先,怎麼可能與那些低賤醜陋的人蜥有血脈上的瓜葛!
“喀薩必須為他的這些褻瀆行為付出代價、遭受最殘酷的懲罰!我在此提議,燒死他!用烈火活活燒死他與他的爪牙,將他們從這片土地上驅逐淨化!”
人群再度跺蹄高聲狂呼:“燒死他!活活燒死他!驅逐!淨化!”
“哐啷!”一聲,火把被行刑手丟進了柴堆,那些幹草很快就被引燃,鮮紅色的火苗在人群狂熱的歡呼聲中蹭蹭直上,舔舐起喀薩他們的馬蹄、馬腹。
喀薩的三名追隨者都痛苦哀嚎起來,他們掉下的眼淚瞬間就被熱浪蒸幹,慘叫聲也好似被火浪扭曲,毛發被燒焦後的糊臭氣在四處飄散。
喀薩的心卻比身更痛。
他仰望向天空,聲嘶力竭、字字泣血地呼嚎:
“人馬啊!人蜥啊!我們同生此世、悲喜相同,卻為什麼要彼此殘殺,就只是因為我們的長相不同嗎?可我們的血不同樣鮮紅、會溶於同一條母親的淚河中嗎?
“為什麼這片大地這麼遼闊,卻連一處能容下人馬與人蜥和諧共處的地方都沒有!
“是誰偷走了我們的樂園!盜竊者!我的哀嚎要出現在你每一夜的夢裡!
“我的肉身會死去,但我的靈魂——”
先知喀薩的話戛然而止。
被一塊石頭給砸死了。
又忽然睜眼醒來。
“……這裡是哪裡?”喀薩茫然地環視四周,他正身處於一處十分古怪、華麗的宮殿中,“我不該是死了嗎?這裡,難道這裡就是天國?真的存在死後的世界?我上天堂了?”
喀薩卻一點沒有上天堂的驚喜。
他憂慮的馬蹄聲嗒嗒,毫無遲疑與留念地想找一條路重回到那片充滿苦難的大地上去。
他要繼續他未競的事業,人馬與人蜥間的血不該再白白地流淌下去了。
沒走幾步,卻忽然眼前一花,喀薩又回到了自己醒來時的原地。
他這才無奈地仔細觀察打量起四周。
一看便發覺不得了,這處宮殿裡的天花板竟然會自己發光,像掛了一顆顆的小星星;
地面也像鏡子一樣光可鑒人,似是奢靡地用墨玉鋪就的;
四處八方更擺放著許多隻水晶造的大箱子,每隻水晶箱子裡都供奉著一件或數件奇珍異寶,且箱子的背立面上還掛著一大幅字畫。
喀薩下意識念出自己面前的水晶箱中所掛字畫上的金色大字:
“喀薩·阿勒米的聖舍利……喀薩·阿勒米,我的全名……”喀薩一臉震驚,他繼續看下去,“偉大的先知、聖人,生於核戰爭後人馬與人蜥爆發種族戰爭的血月時代。他是最早、也最堅定、最無私地倡導兩族和平共處者……”喀薩的聲音逐漸顫抖,“……然而,在當時,他的理念被視為異端,喀薩最終被火刑處死。但他的精神並未就此消逝,他的理念在後世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經過無數先輩的努力,和平終於到來,人馬與人蜥間終於實現了繁榮共處。喀薩被後人們追封為先知、聖人,他的遺骨被當作舍利子供奉於此,以紀念他為兩族和平所做出的貢獻……”
喀薩潸然泣下。
他不禁伸出手,想去觸碰水晶箱中的那幾行金色文字,卻又害怕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