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人普遍食慾旺盛,就彷彿是作為他們的身體中不存在性.欲的代償,他們的一種欲.望替代了另一種欲.望。
當一名蟲族人傷心難過時,他會嘗試從母親、從族胞處尋求擁抱與安慰。他們的心靈網路將彼此的情緒傳遞共振,由此,他們很快就能平複下,重獲心靈上的安寧。
但樞零作為無法和同胞情緒共振的異常個體,他的負面情緒會持續更久。在長久的人生中,樞零選擇了用暴食來緩解自己的精神壓力。
曦霧的右半臉頰在被吃掉。
他的下頜骨和一塊巧克力間沒有區別。
直到他的血肉裡,也和樞零一樣充滿了苦澀的悲傷,樞零才終於松開嘴。
紅眼睛中的黑眼淚正“啪嗒、啪嗒”地摔碎在曦霧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像酸液一樣腐蝕消化著他。
“曦霧,你可以對我說‘我喜歡你’嗎。”樞零小心翼翼地問。
曦霧疼得說不出話。
也不能說這句話。
樞零無比傷心地最後在曦霧的心口上用力咬一口。
屋子裡的燈全亮了。
電視再度放映,傳出演員們嘻嘻的笑聲。
樞零消失離開了。
曦霧因疼痛與失血過多暫時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已是近半個小時後。
家用醫療護理機正飄在他身旁,自動為他處理著傷口。
曦霧的半張臉慘白得像紙,半張臉呈一種詭異的紅粉色,那是他的新皮肉還沒完全長好。
他應該被注射過了止痛針,使得他只感到臉上有些細微的蟻爬般的癢。
躺著發了一會兒呆後,曦霧強忍著大出血後的虛弱撐起身,向護理機伸去手。
“扶我一下。”
他腳步虛浮地走去廚房裡,在血衣外繫上圍裙,烤了一大盤餅幹。
又端起烤好的餅幹去找樞零。
他不知道,他看起來遠比他的餅幹更可口。他就像一塊露了餡的草莓夾心棉花糖,身上也甜香香的。
樞零身上也甜香香的,他變回了大黑蛾的模樣躺在食物堆裡暴食著,濃黑的長毛間黏滿了甜點碎屑。
曦霧在恍惚間好像倒退回到了他們的十一年前,他們婚後的第一晚。
在那時,曦霧也是這樣透過朦朧的珠簾、半透的屏風,遠遠地望著狂吃不止的樞零的。
他在那晚問樞零:“你手上的我們的結婚戒指呢?”
由此,一頭高大的猛獸化作成了人的模樣,並穿上了人的衣服。
即使樞零對這些都並不喜歡、並不適應。
樞零在那晚那段對話的最後回答曦霧說:“我可以同意為你長時間戴上我們的婚戒,並依你的要求於摘下它之前對你進行事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