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夠放下,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你和成田了。”即便是最討厭的成田真理,朔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指引自己人生道路上所做的貢獻。
“感謝我們?”邱陽不覺得這和他們兩個男生之間有什麼關係。
“你們以前都告訴過我,一個人不能承受太多的東西……”她的臉背對著邱陽,輕輕地點了點頭,“我身為人中模範的至尊,又是至尊中模範的皇冠成員……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我過於執著這點,導致人生失去了很多東西。其實我的雙親都是普通人。別說光環了,就連一些特別的技能都沒有,他們只是在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做著普通人的工作,和普通人一樣有哭有笑地過著每一天。”
在這個只有月光照耀的客廳裡,兩個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臉,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朔一邊雙手捧著咖啡小口小口地喝著,一邊說著以前從沒談到過的話題。
“我對家人並沒有什麼不滿,但是,在我發生昇華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意外,而這個意外,讓我和家人有點一些分歧。”
“你的父母一定很擔心你吧,不過就算是互相關心的人,也會有分歧存在的,哪怕是至親之間,也不可能什麼東西都達成一致,總會有一些彼此無法理解的東西。”邱陽對家人的記憶是很模糊的,但陽默輕舞裡的大家,同樣讓他感受到了家人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微妙,很美好的感情。
“我覺得他們真的很愛我。在我決定去學園的時候,他們還哭了,可並沒有阻攔我的腳步。我是從創校之初就加入學園的,資歷最老的那批學生。我親眼目睹了同學們從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聚集起來的過程。某種意義上,學園就是我的另一個家……而且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選為了學園首席,並且還受到了……”朔是看著學園一點點成長起來的,也正因如此,她才成為了大家眼中的首席學員。
“並且還受到了萬人景仰。”曾經的邱陽,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以前還待在聯盟的時候,他也是那種只能仰視的存在。
“不,應該說是被敬畏,他們更多的是在怕我。雖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的光環……總之很特殊,所以被害怕也是正常的。曾經的我,腦子裡想的就是怎樣變強,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
那時候的音無朔,努力成為強者就是她心底唯一的誓言,其中蘊含著面對狂風巨浪也毫不動搖的決心。
“為了成為配得上首席稱號的人,曾經的我顧不上週圍,一心只想著努力。我不是繪留或者珠緒那樣的先天型hi,缺少各種經驗。也不像美鳥或者空子那樣是出身貴族的大小姐,很多東西我都不懂。”可以想象,那時候的朔想必是有些自卑的。
“你很在意自己出身平凡家庭這件事嗎?”普通人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著這樣的想法。
“雖然我並不想在意這些東西,但終究還是無法放下,畢竟皇冠的學員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出身於普通家庭。所以我必須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然後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揹負上如此沉重的壓力了。”
“朔,我不會勸你忽略自己的出身和血脈,但是你要知道,無論出身如何,人都是不完美的,我們只用透過環境來不斷地強化自己,而儘管如此,有些差距也會伴隨人的一生。不過即便如此,最後決定一個人命運的,還是他自己的選擇。只有自己才能決定自己以後的道路,如果發現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踏上那條道路,那就努力地提升自己或者乾脆地放棄就好了。站在原地發牢騷,只會陷入更加艱難的境地。”
“所以,朔,現在看來,你做的事情是非常正確的。”無論那些人怎麼看待這位學員首席,邱陽都認為朔早已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什麼嘛,原來邱陽同學也會露出這樣一副了不起的樣子,這種時候就和成田真理很像呢。說起來,我作為學園首席,一直都在被人敬畏著,想成田真理那樣肆無忌憚,毫無廉恥地靠近我,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見。”這一次,朔沒有再咬牙切齒地吐槽著成田的無禮,而是把這當做一個快樂的回憶在訴說。
“是嗎?所以我才說,成田是個會給學園帶來改變的人啊。”邱陽很高興朔終於能夠客觀地評價成田真理這個傢伙了。
“朔,不要過於在意自己的血統和出身。”邱陽鄭重地說道,“要知道,人生的本質就是不平等的。”
“你的意思是,人要怎麼活可以由自己決定嗎?”好像無論是邱陽還是成田真理,都在主張這一點,主張人的自我意志。
“沒錯,路只能我們自己來選。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幸福所包圍,而有的人剛生下來就決定去死,這都是他們自己作出的選擇。而大部分人,其實都被囚禁在漫漫長夜之中,徘徊在人生這片寂寥的荒野中。”
“在名為世間的舞臺上,我們都是被神明所丟擲的骰子左右的悲哀的棋子。但是,我們也從一開始就獲得了可以和宿命抗衡的力量。那就是我們自身的意志。這是我麼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邱陽的話,和成田真理在課堂上說的那些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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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僅僅憑藉一道意識就能改變世界?”朔有點不太相信。
“不是意識,是意志。內心是無法受到隨意控制的,正因如此,即便人不能享有真正的自由,我們只能懷著嚮往自由的意志不斷前行。比如說此刻敗給了世界的規則,但只要懷有將來打破規則的這股意志。就算下一秒世界毀滅了,你也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意志的自由。”
“我想這也是成田同學一直在說的,所謂意志自由的意義。”
朔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那如果有無法接受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她直勾勾地盯著邱陽,等待著他的回答。
“如果是我,就只有奮起反抗這一條路了。”邱陽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也是他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是,如果說面對的對手比自己要強大,或者自己的反抗會破壞掉其他寶貴的東西,會傷害到其他人。那時候又該怎麼做呢?”朔覺得貫徹自身意志最艱難的地方,就在於此。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我嗎?我想你早已經知道答案了。”能夠成為天河至尊學園的學生領袖,不依靠血脈和家世的力量走到這個程度,音無朔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就算是要面對這樣的情況,人類也是要生存的。現實世界的苦難是永無止境的,充滿著痛苦,悲傷,殘酷。這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有的這些都是理所當然要承受的。”
無論是誰,都是在解決和逃避苦難的路上度過餘生的,不同的僅僅在於,有的人從未逃避,有的人一直逃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