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原本清澈的海水忽然湧動起來，一道道陰影在水下游移著，彷彿在伺機撲上岸來。
向醫生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孩身後，白袍翻飛，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她的出現對於那些黑色物質似乎是一種威脅，後者迅速回縮，消失在女孩的面板下面。
海面的陰影也逐漸潛入海底。
女孩靠在向醫生身上，睡著了。
向醫生把她抱起來，回到那座木屋，讓她睡在小床上。
“簡直像一個詛咒，不是嗎？”她看著女孩，“這詛咒不能化作實體，但它可以透過人類看到的任何東西傳播。”
“任何？”任時闌皺起眉道，“任何是指……”
“人眼所能看到的一切。”向醫生說，“如果我們活在一百年前，或許它都沒辦法這麼肆虐，可是偏偏，我們現在有了網路。”
任時闌道：“但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它感染，是嗎？”
“不錯。”向醫生微微一笑，“它只會挑選狀態脆弱的宿主，煽動他們——但它們無處不在。一個剛被否定過外貌的女孩看到一幅畫，那幅畫對她說，變瘦吧，變瘦了之後，你也可以這麼美……”
“叮鈴鈴——”
電話鈴響起。木屋、沙灘、海浪一齊向後退去，任時闌眼一睜。
他們又坐在辦公桌前。
女人摘下耳畔的儀器，接起桌上的老式辦公電話：“……好的，我馬上下來。”
她起身，任時闌也站起來道：“等等！還有事情沒說清楚……”
“我得去工作了。”向醫生越過他們，開啟辦公室的門，回頭道：
“你們的疑問都會解開的，不必急於一時。”
離開診所的大門，彷彿是離開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啊……”
肚子響了一聲，任時闌摸了摸，道：“先吃飯吧。”
他們去了附近一家老式餃子店。
午後客人不算太多，大廳裡電視還放著偶像劇。
落了座，任時闌仍在思索：“我想起來了。這本小說，我在小劉的手機上看到過！”
星際，機甲，洛蒂維斯——正是那個世界他們所在學校的名字。
先前因為一瞥而過不曾留意，但今天遇到那醫生，好像許多細節都在他腦海裡翻湧起來。
“也就是說，夢魔甚至可以潛伏在網路小說裡，感染它的讀者？”
任時闌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但這樣，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而在那個世界裡，想要吞掉周寧的不知名怪物，就是所謂的“夢魔”。
周群道：“看小說時，往往會把自身代入主角。”
任時闌心中一亮。也許，夢魔正是透過這種方式，吞噬閱讀者的自我。
服務員過來點單，兩人的話頭暫且打住，專心吃飯。
點完菜，電視裡，男主角正上演著挽回女主的戲碼。
任時闌忽然想起來，問周群：“你的模特報酬也該到了吧？”
周群道：“好像是。”他將手機遞給任時闌。
任時闌接過手機。服務員送來兩盤餃子，介紹道：“這個是三鮮的，這個是玉米蝦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