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軸在半空展開,竟長出十數支崇光泛彩的桃樹枝,朝著老頭不斷延伸。
老頭正朝任時闌追來,那枝條迎面舒展,霎時間環繞他四周。
老頭意識到不對要後撤,然而為時已晚,樹枝已在他周圍回環聯結,形成一座牢籠,細嫩的枝條抽出,“啵”的綻放了幾朵搖曳的桃花。
任時闌回身,嘿嘿一笑道:“前輩,得罪了~”
他拉了下逃跑時淩亂的衣擺,又直起身,大搖大擺地從氣的鬍子打顫的老頭面前過去。
任時闌一邊捧起石臺上的神獸,一邊說:“前輩你放心,這個籠子三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晚輩向來尊老愛幼……”
地上的影子變化,傾斜拉長的人影向上彎曲,擴大,再擴大。
桃樹枝拉長、繃緊到極限,最後猛地迸裂、斷開。
那身形還在擴大、擴大,籠罩石臺,籠罩青年,直到撐開整座沉重的石塔,崩塌的轟隆聲中,在月光下露出清晰的形態。
雪白的長須在空中搖曳,碩大的眼睛裡是一線金黃的豎瞳,犄角在月光下泛起淡淡幽藍,銳利的爪在地上一拍,裂縫顯現,塵土揚空;長尾一掃,將個數丈高的佛塔掃塌在地。
捧著神獸的任時闌張口呆看著:“……”
快有一人高的龍爪拍過來:“小子心術不正!今天就教教你!”
任時闌扔了神器扭頭就跑:“錯了錯了!我錯了!前輩爪下留情!”
求生意志作用下,任時闌雙腿簡直要化作風火輪,然而龍這種生物就是不講道理,不僅噸位重,而且力量大,而且速度快。
任時闌縱身掠過倒塌的佛塔,那龍爪掃蕩之處,厚重的塔石就跟豆腐一樣粉碎。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渾厚的吟嘯,任時闌只覺得四周空氣都有所實質地朝他肩頭壓了下來。
一下子氣力不接,他身形稍有遲緩,那龍爪擋住月亮,便往下朝他整個人一蓋!
電光火石間,任時闌只來得及心想:完哩……
“咣”的一聲,猶如金石交擊,尖利的鱗爪被阻攔,一震,彈開。
青年抱頭捂臉,在他身上,浮起一層流金的光芒。
任時闌這才感覺到,低眼一看,只見原本在他儲物戒裡的“長川”劍鞘,此時已在腰間顯形,護住了他一片識海。
“你……”龍爪拍在地面,白龍朝他靠近。
任時闌一見有機會,扭身就跑,影子在月下的夜空裡閃出一條弧線。
眨眼間翻過平陽坊的坊牆,任時闌才回頭,白龍並未追趕。
此時已將近午夜。
任時闌穿過重重夜色,趕回驛館去。阿拉斯加留在驛館裡,沒有訊息過來,就說明周群他們還沒回來。
然而他偷雞不成蝕把米,動用了劍鞘,周群那邊勢必察覺了,還得想個什麼辦法解釋才好。想想就頭痛。
翻過崇化坊的坊牆,任時闌閃身回到驛館那條街前,剛過了拐彎處,又嚇得縮了回去。
只見兩架馬車,一行人剛走到驛館大門前面。
那馬車中的後一輛,四角的車簷上掛了玲瓏的琉璃珠燈,將那繡銀的紫雲緞車簾照得如流水一般閃著微光。
馬車的一側,靈駒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它健碩修長的四足時不時在青石磚地上踏騰一下,通體烏黑,月光一照又反出光來。
那靈駒雖然桀驁,然而被馬上之人一手鬆松挽著韁繩,卻是穩穩地駕馭著。
那人肩寬腰挺,光漆的長發玉冠束起,一絲不茍。一襲青蓮色的氅衣,同樣在月色裡泛起一層冷冷的雪光。不是周群又是誰?
濯雲長老正從前面一輛馬車笑呵呵地下來。
車簾掀起,長老又回過身,跟車裡的人笑談幾句。
周群便也放了馬往前去,靈駒才走了一步,他身邊的馬車繡簾也是一動。
周群稍微側過身,任時闌才看到車裡的人。藉著珠燈的光,隱約看清了屬於女子的柔美側臉。
林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