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暴露了?但要是暴露了,周群不應該只是這個反應吧?
飽餐一頓後,任時闌提議到自己在城中的小院坐坐。其他人自然無不可,陳長約是去哪都高興。
那院子是任時闌在離開任家時置辦的,位於庾鈡城中自東向西貫通的一條河渠旁,開窗便能看見河面,只是位置稍偏了些。平日裡是很僻靜的,眼下附近河上正在準備夜晚的遊船,倒也喧鬧起來。
任時闌在院門口,把門環拍了拍,裡頭便傳來女孩的喊聲:“誰?”任時闌道:“小蓮?”
那邊靜了一會兒,而後開啟門,小姑娘又驚又喜道:“公子!”
不多時,六兒和芳君也回來了,見了任時闌,都欣喜得湊上前,卻看到任時闌身後的周群和江廣玉,一時又都拘謹起來。
三個女孩請他們在院中坐了,忙去烹茶準備點心。芳君拿著任時闌給的一筆錢,已在城中開起了一個小小的繡衣鋪,生意很不錯,小蓮六兒都跟著她在鋪子裡做活。
傍晚,芳君等人留飯。又將一個藤籃子拿出來,裡面是許多草繩,可以編成小兔子小鳥小馬之類,陳長約一見就來了興趣。
過會兒,芳君見旁邊無人,就詢問起任時闌的近況。
她只知道任時闌同一名太白弟子成了婚,卻不知是誰,此時不由得問道:“難道是……”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院中樹下桌旁,在陪陳長約玩的周群。任時闌哈哈一笑預設了。
芳君見周群和江廣玉俱是俊美華彩、宛若仙人,尤其周群那一身氣度,竟是叫三個女孩兒不敢直視,就連陳長約一個小孩子也是儀容不俗。她反倒替她們的公子擔心起來。
畢竟先前在任家就已經是處處受人輕視,而太白這樣的九州名門,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她們可望不可即的仙君,公子在太白又是無親無靠……
芳君說著說著,又想起從小和公子一起在任家受的委屈,不由得眼圈紅了。
任時闌忙安慰她道:“我跟你說,我這道侶那脾氣可好呢,家裡都是我做主,我說一他不敢說二……”
他拍著胸脯,恰巧這時周群走過來,給陳長約再拿些稻草繩過去,任時闌便指著周群說道:“你,去給我們倒杯茶來。”
周群面無表情看著他。
芳君眼睛掛著淚,看看周群,又看看任時闌。
任時闌說:“叫你呢,快去倒茶來,聽不見嗎?”一邊說,一邊在芳君看不見的地方拼命給周群使眼色,雙手藏在桌子下面,合十作揖。
“……”周群忍了,轉身去了小院廚房。
不一會兒,周群端著一木盤兩盞茶過來。
任時闌掀開蓋碗,說:“什麼茶!我不要,我要你平日喝的那最好的,叫什麼……天目青頂!對,去重沏了來。”
周群忍了又忍道:“這就是天目青頂。”
“……噢。”任時闌又掀開蓋碗看了一下:“是我看錯了。”
周群:“……”
一時晚飯備好了。小蓮她們的廚藝本就很不錯,這樣尋常人家風味,也十分可口。
芳君見周群坐在任時闌身邊,雖然氣質與這簡樸小院格格不入,卻也和任時闌一樣動筷,並沒半分嫌棄,這才放下了些心。
吃過晚飯,任時闌和江廣玉站在屋子沿河這一側,靠著欄杆。
此時天色已黑,沿河兩岸的花燈牌樓愈發光彩明麗,人聲喧嘩。夜風拂來,將兩岸柳樹枝條吹得搖動,河面上三三兩兩地起了遊船畫舫,傳來絲竹悠揚。
一隻小小畫船遊來,兩舷掛著的紗燈垂墜風鈴,傳來清脆的聲音。江廣玉一聽見那聲音,便似被勾起什麼回憶,又是驚訝,又是怔忪。
船頭,黎瀛背手迎風而立。江廣玉和他對視,那眼神就像是粘在一塊兒了。
任時闌:呸,戀愛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