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叛徒!”
——《江上情》第五十七章
任時闌回到枕流閣,只見廊下侍女們坐在一處嬉笑玩鬧,手裡和身邊的竹籃裡都有許多草葉鮮花。
見了任時闌,女孩子們忙都起身行禮。蓮州迎上來,任時闌邊走邊看道:“這是在玩什麼?”
蓮州抿嘴笑道:“少君忘了?馬上就是中宵,姐妹編些花環好玩兒。”
噢……任時闌想起來了。按照靳州的古時習俗,男男女女若是有了意中人,可以在十月十五這一天晚上送上禮物表達心意,而被表白之人若在第二天回禮,則代表接受了告白。
“中宵”是靳州一帶延續數千年的大節日,不光是百姓們要通宵達旦放燈、遊船、賞花,即便是修真者們,也都維持著這個習俗。
按照太白的慣例,十月十五這日晚上,內門外門都會舉辦宴飲,所有門人弟子均可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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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十月十六,整個禹鐘城將會有一場盛大的花燈會。這一日太白的門禁取消,允許弟子們到城中去賞燈。
問舒來探望任時闌。先前從沉碧山回太白的一路上,任時闌雖然發著燒不太清醒,卻也記得問舒時不時來照看他,還幫忙煎藥。
兩人坐著閑聊,透過支窗能看到院子裡,陳長約坐在阿拉斯加身邊。
小孩手裡玩著問舒帶給他的木雕工具,玩累了就趴到大狗的身上,用手臂輕輕地抱抱它,捏捏它的耳朵。
問舒看著靠在一起的小孩和大狗,笑道:“以前長約幾乎從沒來過大師兄這的。”
“他……”任時闌其實早就想問了。這小孩一直不曾說話。
問舒明白任時闌的意思,搖了搖頭:“長約的身體沒什麼毛病,但從師父把他帶回太白時起,他就沒說過話,也學不會認字、讀書、修煉,師父也尋過幾位名醫相助,都沒結果,後來也就罷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難怪。任時闌在明閣的時候,就發現周圍人看陳長約的眼神不對,要麼是無視,要麼就像在看異類。
畢竟對於修真者而言,不能修煉,等於沒有任何價值。
任時闌皺了皺眉:“那讓他在清心堂……好嗎?”
供內門弟子學習的明閣,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學校。而任時闌明白,有時候學校裡的欺淩比工作中的欺淩更可怕。因為後者好歹源於利益之爭,而在學校裡被針對被霸淩,可能僅僅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
問舒道:“此事師父也和大師兄商量過。畢竟長約也要見見人,成日在院子裡待著,他也憋悶。在清心堂上上課,隨他開心便好了。”
“至於你擔心的問題……”問舒回憶起來,“其實當初事情傳出去時,是有幾個嘴碎的弟子私下裡議論。”
“不過隔天大師兄聽說這事,就尋了個由頭,把那幾個說閑話的痛扁了一頓。”
任時闌差點嗆到:“痛扁?”那個冰山似的家夥還有這麼熱血上頭的時候?
問舒笑了起來:“是啊,當時在清心堂,小師弟才只比人家膝蓋高些。”他比了個手勢。
“大師兄叫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站成一排,齊刷刷的給他賠不是,那場面!哈哈哈,你是沒瞧見……”
“後來為此事,大師兄還遭掌門和長老訓斥了一頓,說處罰弟子自有門規——罰了大師兄一年的月銀,不過那之後,就再也沒聽見有什麼閑話了。”
正說著,就聽見屋外蓮洲道:“竺郎君來了。”
原本還說得眉飛手動的問舒,就像被電了一下,連忙站了起來,朝走進來的竺遠山拱手施禮:“竺……竺師兄。”
竺遠山風度飄逸,對這個小師弟微微一笑,問舒則像個木頭般。等到竺遠山給任時闌探完脈走了,問舒還在原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