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即使是夏季也仍然冰涼的手指被暖得透紅,不是慣用手的左手現在更加不聽使喚,不慎劃過付喪神俊美的眉眼,在一瞬間拂過貪吃的嘴角。
……
鶴丸三兩下解開頭發,突然遠離了他。
白棲川被胸前小老虎撒嬌般的磨蹭撞得清醒了幾秒鐘,還沒來得及交代鶴丸留有分寸,眼前就被黑暗覆蓋,兩秒鐘後,發頂感受到了輕柔的親吻。
被完全蓋住的白棲川:……?
不像剛剛那樣陌生又猛烈的攻擊,而是柔和而充滿剋制的小心翼翼。明明沒有更多肌膚相親,白棲川卻像被細碎的吻含化了一樣,在軟和的被子底下軟成一團,不想動彈。
嗚……好像沒那麼可怕了,好舒服。
鶴丸拿被子將主公整個人遮住,將那張被羞恥感蒸得通紅的臉埋在下面。
若不是這樣,他不保證之後會幹出什麼不得了的事!
衣衫還算完好的鶴丸跪坐在床邊,狠狠地喘了口氣。很好,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裡,沒有人能看清他此時不妙的表情了……只有這時,他才敢放肆地露出心底的渴求。
說到底,都怪審神者吧!
只要義正言辭地要求,這樣輕信好騙的審神者,無論什麼不合理要求都會答應的吧?
稍稍用些力,壓制住人類想要掀開被子卻因脫力而力道不足的手臂,鶴丸神色晦暗,劇烈喘息,明明是被子外的人,卻好像他才是被困住的那個囚徒,不敢將這副被欲求沾染的世俗模樣暴露在心悅之人面前……
他可以越過那條線嗎?
很接近了吧……
就像剛剛,只要說是為了創造身體反應,透過羞恥感産生愉悅,從而恢複靈力和傳導靈力……一向尊禮,羞於身體接觸,甚至在外人面前連擁抱牽手都會害羞的審神者就變成高溫熔化的玉鋼,任憑他人塑形。
用有理有據的說法哄他,再過分的舉動也會被順從吧……
只要誘.騙他親口答應下來,等他清醒過來,即使沒有被詢問過的印象,只要鶴一口咬定經過他同意了,羞澀的人類一定也只是短時間不敢面對,把責任攬在他自己身上,覺得鶴只是迫切想要幫忙,雖然方法不太對,是自己沒有拒絕的錯……
鶴丸壓在被子鼓起的包上,愛憐地親吻唯一露出的頭頂。
但是不行!
即使他再怎麼渴望也不能越過那條界線!
啊……太渴望了!無時無刻不在想!想把擁有的全部奉獻給他,想更進一步,也想索求更多愛意!
別說將一身本就來自審神者的靈力交還回去,他渴望與主公融為一體,卻不只是像從前那樣作為刀劍被握在手中使用!
自從明悟自己的心意,他便再難將視線從這個人類身上移開。摟抱,親吻,這些人類陷入愛情後特有的互動,他實際上並不熱衷。玉鋼砥石之身哪有那麼旺盛的欲求呢?說到底,只是刀劍付喪神本能作祟,戀心加持,一刻也不想分離罷了!
在氣氛黏滯的室內,身下就是被愛意澆灌到瑟縮顫抖的愛人,鶴丸國永卻不合時宜地清醒又理智。
付喪神的愛恨本就豐沛極端。它們漫長的一生中,幾百上千年間,即使再怎麼被人使用,擁有主人的時光也僅佔據一小部分,讓他們印象深刻的記憶就更是如雪花紙屑般瑣碎。
其中,能在付喪神海量記憶中打上特殊標記,心甘情願一遍遍回憶的,唯有那些驚才絕豔的舊主,或悲或喜的舊事。
可笑又可悲的是,這種“靈物”從誕生起,身心牽繫於他人,從懵懂初生到染上人性,一切一切全看造化命運,而無自主意願。
鶴丸久經世故,也算走過波折的路途,看過純白又汙濁的俗世。舊主裡,品行高尚者有之,低劣狡詐之輩有之,不想那些沉湎於過去的同僚們,這些在他心裡只留下淺淺刮痕,他很少去回憶。
只有這個人,身處他目之所及之處,便心生欣喜。若即若離的觸碰,也能讓他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地悄悄靠近,被默許後會心滿意足。放肆擁抱親吻時,卻會貪婪如鬣狗,內心更為空曠……
要剋制,要體貼……
驚嚇要適度,驚喜要切合心意……
——當自由自在不染顏色的鶴,心甘情願去考慮這些,考慮他的心情,潛移默化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時,它便不再飛翔,收起翅膀棲息於靈魂歸處。
鶴丸每一下溫柔的輕吻,都像是在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