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年幼時,不聽命令,不願面對危險咒靈的九方陣,被強拉著出門。他用咒力反抗,卻被更多人、更多咒具壓制。
他不明白,明明周圍有那麼多大人有空閑來教訓他一個小孩子,為什麼非要讓他一個半瞎去做任務?
為什麼他只是稍微反駁幾句,就要被剋扣飯食,扔進禁閉室?
為什麼他擁有常人懼怕的強大實力,卻連最高只有二級咒術師的家族施加在身上的控制都無法反抗?
天與咒縛,老天都要給他施加束縛嗎?
後來他聽聞了“最強”的名聲。
“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是咒術界百年難遇的天才。出身於高貴的五條家,繼承家族最強的無下限術式,且生來擁有【六眼】。早在高專上學時期就成為了特級咒術師。如今已經熟練掌握領域與無下限,從此再無人能及……因此經常反抗高層的命令,性格十分叛逆。
九方陣一度以為,【六眼】的意思是面部畸形,比常人多出兩雙眼睛。
他摸著自己的臉想象了一下,這多出的兩雙眼睛,如果長在頭頂,或者長在臉頰兩側,好像都很奇怪很難看。不會長在後腦勺吧?!唉,好慘哦……
他甚至對那個天才生出些同病相憐之感:我天生弱視,換來了一身充沛咒力。你生來畸形醜陋,換得常人難以匹敵的咒術天賦。你我二人皆為命運捉弄,被神祇玩弄於股掌之間。
好在你出生於貴為禦三家的五條家,他們會保護你這個天才,雖然可能拼命壓榨你,但不會為了利益出賣你換取高層的權利。
道聽途說了“最強”的一些事跡後,九方陣甚至對比他年長十二歲的五條悟産生憧憬與敬佩:我也能擁有這樣的實力嗎?視線模糊的我也能隨心所欲地活著嗎?
真好啊,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
可惜,沒多久,他就知道了【六眼】是一雙能看穿他人術式,能追蹤精細咒力流動的,特殊的眼睛。而五條悟本人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實力強大,無一處不完美。
那雙得到上天偏愛的眼眸,蒼藍顏色,美得像天空,像湖水,像一切美好又珍貴的事物。
唯獨不像他,玻璃體渾濁,眸色灰暗,眼皮因長時間皺眉眯眼而有些許下垂鬆弛。
囚困於狹窄黑暗的禁閉室,壓制於古老符咒之間的九方陣,被家族長老充滿惡意地拿五條悟對比嘲笑,笑他自以為是,竟妄圖與六眼神子比較,還自作多情地覺得與他同病相憐。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九方陣低垂著頭,被鎖鏈牢牢絞緊的四肢微微顫抖。他想砸東西,他想怒吼,他想把正在大笑的惡心家夥撕咬得皮開肉綻,扯斷他的四肢,劃瞎他的眼睛,捏爆他的舌頭,擰斷他的脖子……
他還想喋喋不休的長老趕緊離開,留他一個人在黑暗的小房間裡獨自蹲一會,安撫一下受傷的自尊,溫暖一下虛弱疲憊的靈魂……
他恨五條悟。
嫉妒嫉妒嫉妒!
他憑什麼這麼強大,卻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出?
他憑什麼家世一流,身體健康,活得順風順水,生下來就註定成為“最強”?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為什麼我要在家中被鎖鏈束縛?為什麼我離開人照顧就活不下去?為什麼我沒有健全的身體?
身邊的一切都在束縛我!老天給了我咒縛,視力束縛了我的生活,家族束縛了我的自由,咒術界束縛了我的精神……
我討厭被束縛!
——壓力值百分之九十五。
九方陣掙紮得太厲害了,彷彿體力無窮無盡一樣!掰正他的手腕後,伏黑惠一開始還能比較輕松地壓制他,後來已經不得不用上身體的重力來抗衡了。
“喂——九方!清醒過來!”
“沒有敵人了,我不會傷害你!”伏黑惠不厭其煩地在他耳邊喊。
他心裡十分焦急。九方陣被纏住後暴躁掙紮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幾天前和九方的戰鬥。大蛇當時控制住了九方,他就像這樣拼了命地掙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逃脫。明明戰局看起來,他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五條悟隨後趕到,卻說九方即將把他和狗卷前輩打敗、殺死!
是不是當被壓制的時候,九方就會突然爆發更強大的力量?
他的壓制……好像適得其反了?
特級咒靈的領域被破壞後,虎杖悠仁化身兩面宿儺,完全沒有給他打電話求助的機會,戰鬥一瞬間就爆發了。
伊地知先生如果能打通五條老師的電話,剛才來支援的人就不會是九方陣,而是瞬移趕來的五條悟。人現在還沒來,那就說明這次完全不能再靠五條老師解決。
伏黑惠想過直接將九方陣物理打暈的方法,但他很快否決。
不是因為捨不得對同學下手,而是因為九方陣的額頭撞擊地面後,性命垂危都能再次站起來,還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不覺得他的手刀或者咒力能夠把現在這種狀態的九方陣徹底打暈,而不遭到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