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和老師談話,於眠並沒有全部都說實話。他知道學校和老師幫不了他太多,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解開,別人是沒有辦法代勞的。他也不想給別人帶去很多負擔,害怕麻煩別人。
是的,自己不怕麻煩,卻怕自己麻煩別人。
或許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對自己好像比對誰都狠,對別人比對誰都寬容,拿的起,放不下。放過別人,傷害自己。
於眠想到這裡嘆了口氣。
有時候他也在想,他所經歷的一切有什麼意義呢?難道就因為他是於眠,所以他必須要承受嗎?世界上那麼多人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過得那麼艱難呢?
可他還是報以善意對待這個世界,存著善意對待他人。
他現在還不知道,就是這份善意,差點要了他的命。
一通電話打斷了於眠的思緒。
“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怎麼,於眠,連你媽你都不打算認了,是嗎?”
於眠聽到這個聲音內心掩藏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興許是對面見於眠 這邊沒動靜,威脅道:“你要是敢掛電話你看我找不著到你學校去,好讓大家看看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於眠深吸一口氣:“請問於清嫵女士,你到底想幹嘛?”
對面還在碎碎念:“哼,以為把我拉黑了我就沒辦法找你了是嗎?小雜種,你也不看看是誰把你養這麼大。明天,歆玥街xxx餐廳,帶一萬塊錢過來找我,不然有你好受的。”說完電話那頭還啐了一口,毫不留情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於眠從小就沒見過父親他曾經也問過他的母親父親去哪了,那個時候還在上幼兒園的他經常被別人說是沒有父親的野種。
這種時候他就會哭著說自己有爸爸,只是還沒有回家。
然後再回去問於清嫵:“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別的同學都有爸爸,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呢?爸爸去哪裡了?”
通常這個時候本該算得上和顏悅色的於清嫵馬上就會變臉色,然後對小小的於眠拳打腳踢,言語辱罵。
罵他是災星,賤種,問他為什麼不去死。
或許於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也曾是滿懷期待生下來的孩子。
從高中開始,這些年,他一直勤工儉學,就是為了賺取自己的學費,有時候有多的再留一部分存起來,基本沒有額外開銷。現在於清嫵一張口就是一萬塊,打亂了於眠對未來的所有計劃。他以為遠離了於清嫵就沒事了,原來只是他以為……於眠努力忽視內心的恐懼,深吸一口氣,故作平常的回了寢室。
“咔噠”一聲,於眠推開門。
“眠眠,你回來了?”
“嗯。你今天不是去畫室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對呀,但是我前幾天畫稿前幾天就畫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收工早。”
“待會一起去吃飯嗎,眠眠。”
他們學校是s市裡第一的大學學府,裡面的東西都賣的便宜,飯也做的好吃。平時去看個牙科眼科什麼的還有優惠,可以說是福利待遇非常好了。
“不用了,小煜,你今天先自己出去吃吧,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蘇煜是一個很敏銳的人,看於眠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過多問候。或許是覺得於眠跟老師一起聊了點什麼心情不太好,就想讓他一個人待著會好點,於是於眠說了聲便出去了,給他留下了私人空間。
蘇煜走後,於眠去廁所洗了個澡。溫熱的水從他肌膚一點一點劃過,流經每一寸面板。於眠站在花灑下,任由水沖刷著雙手插入發間,於眠只覺得自己像塊漏風的破布,茍延殘喘。眼淚混合著熱水一滴一滴落下,他麻木的放任自己的情緒外溢,就一小會兒,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