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尚篤定地說道。
他們的第一站目的地是蔚藍的大海。海風當是日複一日地強烈,和十年前沒太多區別。這次陸承安依然被颳得不怎麼能睜開眼睛,頭發亂飛。
時間沒有給大海留下什麼特別的痕跡,因為它們同樣古老。
人世間最穩重最邃古的見證者,非它們莫屬。
“景尚,”陸承安喊了一聲名字,笑著說道,“我確定,你就站在我的世界中心。”
上次他來時神情微哀,不懂自己為什麼和景尚互相撕咬到遍體鱗傷,明明該互相厭棄,卻又總能在眼睛和心髒的正中精準搜尋到他的定位。
景尚回答說:“你也是。”
高山巍峨,憑借人足無法跨越,山的另一邊一定生長著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仙境。它肯定無比美好,因為人人都向而往之。
陸承安頭顱高仰,與上次非常相似,這次依然看不到山頂盡頭。但他不覺渺小隻覺寬暢。
“景尚。”他的聲音在密林遍佈,鬱蔥空曠的山腳響起,立馬被大自然吸收殆盡,很容易讓人聽不見。
但景尚應道:“嗯。”
陸承安說道:“我18歲的時候,初次見到這座山,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你心裡沒說。”
“我在想......”陸承安的脖子痠痛,不再舉目望之,而是側首看向身旁人,“山的那邊到底是什麼?我怎樣才能過去,讓我們變得快樂一點。”
他牽住景尚的手,這一刻明知是肉麻的酸言濫調卻仍然情難自禁地說:“我用11年的時間往前走,終於跨過這座山。山的那邊是11年後的你。”
“山後......是我們。”
回去後那枚玄色戒圈重新戴到陸承安的右手中指上,它又霸道地吸附陸承安,拔不下來。除非景尚同意,親手賦予它暫褪的權利。
陸承安舉起那隻手,到景尚眼睛底下晃悠顯擺,隨後拍拍他的臉說:“以後給我安心點,臭狗。再哭鼻子捶哭你。”
景尚輕輕吻他:“嗯。”
兩個月的假期沒有休完,陸承安回醫院工作。一開始醫院不同意,是陸承安說如果他再跟景尚在一起會英年早逝,還破罐子破摔地拉開後衣領讓林木木看他的後頸,被咬得簡直沒眼看。而衣領稍下的位置,盡管被刻意地遮掩,依然能看見一點慘不忍睹的青紫印記。
並非誇大其詞後,看已經鎮住林木木和院長,陸承安又翹著二郎腿無所謂地攤手說,現在他基因鏈變異,正是關鍵人物,說不準就能有突破性進展,如果醫院可以冒著失去他的風險那就隨便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工作。
這破班誰愛上誰上。
一時間可謂是把院長架到火上烤,當天就批準他回來上班。
除此之外,院長甚至還想給景尚元帥寫一封書面信,委婉地告訴他要懂得節制,不要讓小陸太累,他還要為這個糟糕的星際聯盟做貢獻呢。被陸承安發現後及時攔截,麵皮臊得掛不住。
來年四月份初來乍到,陸承安30歲生日這天,要提前下班和景尚吃飯,然後狠狠做曖。
下班前他打算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基因鏈資料——之前做實驗體,現在依然做實驗體。不過這次是和景尚還有醫院說好的,他們會嚴格監控他的狀況,絕對不會有事。
幾個月來毫無變化,陸承安隨眼一瞥就要跑路,誰知這時他卻像看到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當即聚焦,牢牢地盯著這臺儀器。
精密高昂的儀器之下,陸承安曾斷裂的基因鏈缺口有規律地舞動著。漂亮得像一道會動的彩虹。螺旋、分離,繼續螺旋。
它們曾像一對手拉著手的好朋友那樣緊密相連,但因為陸承安橫插一腳,被迫斷裂分開,任憑如何努力都再碰不到彼此的手握緊。然而今天,代表兩個端點的手再次倔強地朝對方伸近,消除一絲絲絲絲絲的距離。
......偉大的倔強。
“靠......老師......”陸承安雙手發顫,不知道喊了多少聲老師但沒一聲是正常的音量,根本無法呼喚到萊恩。
然後實驗室裡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老師!!!!!!”
老師萊恩嗷地叫喚一聲,撲通從椅子裡栽下來,顧不得摔痛的半邊身子,馬上爬起來問何事驚慌。因為他發現陸承安像根木樁似的站在一臺儀器前,明明激動得臉色全紅,卻沒辦法動彈。
他火速湊過去。